保龄侯府在京城之外,陶清涵随谢氏走到了午时放才到达。
刚下马车,陶清涵便看见了舅母柳氏,以及……表哥谢朝瑾。除了两人,还有一群奴仆。
其实谢家的仆人并不多,甚至比伯爵府还要少。
但都站在偌大的侯府门前,倒是有一种人多势众的感觉。
“姑母万安。”谢朝瑾拱手作揖,又对陶清涵点了点头,“表妹。”
前世对这人的那份喜欢,已经在他成亲的那一刻消散。陶清涵此刻再面对他,倒是真的没了当初那份心动。反而多了几分亲切,大概就是血缘之间的亲切。她向舅母等人一一行礼,一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涵姐真有礼貌。”柳氏笑着拉起了她的手,“快进来坐,你外祖母还等着你呢。”
保龄侯府内,并不像国公府那般富丽堂皇。
这个时候的侯府,很普通,普通到,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个侯府。可能就连一些商户的院落都比这里富贵。
它的建筑简单,偌大的别院空荡荡的,放眼望去,除了雪,还是雪。
白茫茫的一片,院内虽有几只石狮子柱立,却也显得荒凉。
望着这里的一切,陶清涵心情说不清的复杂。保龄侯府实在太落魄了,若非它有国公府做连襟,可能已经坚持不到这时候了。
陶清涵心中明镜。谢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非因为娘家落魄,大概早已选择与陶明宏和离了。
为了保龄侯府,为了谢朝瑾不被人欺负。谢氏一直都在忍受陶明宏对自己的不冷不热,忍受陶明宏对其他女人的喜爱。
有时候,亲戚纽带真的很重要。
正因为了解这一切,陶清涵在重生之后,才没有选择怂恿谢氏和离。而是选择让两人关系缓和,让谢氏有个男孩在国公府立住脚跟。
保龄侯府不大,走了一小会,几人便进入了正堂。
正堂摆着几个座椅,檀木柜上坐落着几个瓷瓶,瓷瓶中是娇艳的梅花。
她清楚的看见,有几把椅子,椅子腿已经磨得不成样子,起了倒刺。
“涵姐来了。”谢老太太半倚靠在塌子,语气很虚,看上去也不是太精神。
“外祖母安好。”陶清涵施施然的行过一番礼。一抬头,便看见谢老太太抬起了手,于是她连忙上前,抓住了外祖母枯瘦的手掌。
“好……来,坐。”谢老太太拉着陶清涵坐在塌子上,又招来谢朝瑾,“来,瑾哥。”
谢朝瑾会意,走到了她的身边。
“真好,我的外孙,孙子都长大了。”谢老太太一手搂一个,满是皱纹的脸颊勾勒出了一个笑颜,“涵姐我真是大半年没见了……上次见你,你还挺厉害呢,没想到如今竟然端庄成这样……”
这变化,属实太大了!
“祖母也还是一样年轻。”陶清涵缓缓开口。
虽是童音,她说话却很稳,也很有逻辑。
“都老成这样了,哪还年轻?身子也不大中用了……”谢老太太苦笑,随即拉起她的小手拍了拍,“我听闻过京城中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了,涵姐莫要担心,这不过是一时的。总有那么一两个爱搬弄是非的人,我们是出不掉的,只能等时间冲淡这件事……现如今,事请过去了一年,想开也没什么影响了……”
“我明白,祖母放心。”陶清涵脸上淡淡的,似乎当真没受到影响。
“这般淡然……倒是与瑾哥有几分相似~”谢老太太调侃道,“真是一家人。”
陶清涵只笑笑,不言语。
保龄侯府人口简单,规矩便也就宽松多了。她在这里可以很放松,比起国公府,这里倒是更像一个家。
用过晚膳,谢老太太突然提议道,“瑾哥,你带你表妹出去转转吧。”
“是。”谢朝瑾站起身,微微颔首,随即正过身,看向陶清涵,“请。”
少年虽只有一十六,却身姿挺拔,眉宇间皆是英气。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岁,他却因家族的事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稳重。
“嗯。”陶清涵收回目光,站起身与谢老太太等人告辞。
此时正值落日,斜阳西下,大片的火红拥着白云,形成了一片火烧云。
陶清涵倒是没空欣赏,她默默的跟在谢朝瑾身后,一声未吭。她觉得,此刻的安静真的很舒服。
少年在前方走着,后背绷得笔直,肩膀还没有成年人那么宽,却也令人心安。陶清涵一时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喜欢他的那时。
与那时一般无二的场景,除了没了那份心动。
“表妹?”谢朝瑾转过头,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表哥。”陶清涵定神,规规矩矩的站好,等他下一句话。
“我要去书房了。”
“嗯。”陶清涵颔首,“那表妹我先回去了……元宝。”她回过头,从元宝手中接过一红木盒子。
盒子很简单,只有几条单调的纹路。陶清涵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根毛笔,毛笔如新的一般,很是干净。
谢朝瑾将这只毛笔看在眼里,面色如常。
“这是表哥书房中的,小妹我不懂事,上回拿回去玩了。”陶清涵递给他,“抱歉,现在才归还。”要不她也不能跟他出来。
“嗯。”谢朝瑾没有动,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厮上前接的。
“表哥,再会。”陶清涵福了福身,转过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夕阳西下,一片残红。
不知怎么,陶清涵感觉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