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四十里外,有一坡,名凤尾,乃是去往济州的必经之路,坡前有好大一片林子。
不知何时起,此地便多了三两间野店,随后慢慢的,凤尾坡也就热闹了起来。
往来济州的客商,大多会野店里歇歇脚,喝上一两杯的香饮子。
此时,张平安正全身甲胄,盘坐在凤尾坡的林子里,边上坐着的,也都是些批甲持刀的汉子,人人神色肃穆。
林外,一黑衣汉子一阵急跑,跃过无声的人群,堪堪来到张平安身前,方停下了脚步。
那汉子冲着张平安先行了一礼,缓了口气,方才禀道:“大当家的,时迁头领让我传个话,官狗子快到了。”
“小八,水!”
张平安朝边上吩咐了一声,张小八朝那汉子递过去一个水囊。
“谢大当家的!”那汉子也不矫情,道一声谢,接过水囊,仰起脖子,就狠狠灌了几口。
梁山之上,对张平安的称呼很多,从总镖头、总瓢把子、到大当家的,反正人人称呼皆是不同。
只要听人一开口,张平安便能清楚,此人是从何处入的梁山。
张平安倒也不介意,没有特意去更正,左右不过一称呼而已。
喊总瓢把子的,大多都是河北绿林中的好汉。
叫大当家的,多是双虎寨的故人。
至于唤张平安总镖头的嘛,那便是梁山新近入伙的兄弟了。
这黑衣汉子,想必是双虎寨的故人吧。
待那黑衣汉子饮够了水,张平安这才开口道:“这位兄弟辛苦,可曾探得官军来的是哪路人马,还有多久才到?”
那汉子把水囊递还给了张小八,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嘴,“官狗子约莫来了有三五千人,半个时辰之后便到凤尾坡。那打头的将旗上,斗大一个王字,时迁头领说,来的不是节度使王文德,便是王焕。”
“管他来的是哪个,看俺不一枪就结果了他!”张小七提着两杆槌枪,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位兄弟,还劳烦在去探探消息,若有状况,赶紧回报。”张平安和气说道。
“总瓢把子放心,俺省的。”那汉子点点头,又飞也似的跑了。
这时,张平安板起脸来,目视着张小七,严厉道,“小七,此战关乎梁山生死,莫要小心大意了!”
“赵官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赵家也是没人了,让个太监做了统军,还有那十节度,都是过时了的人物,算得了什么。”张小七不以为然道。
“小七,那十节度旧日都是绿林丛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还能做到许大官职,定非是浪得虚名之辈。此战,不可有半点马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哥就是爱说教!”
边上张小八扯了一把,张小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了个错。
张平安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大战将起,凡事小心总是无错,话说多了,反而灭了己方士气。
张平安不再多言,继续盘腿而坐,可内心却仍是紧张万分。
梁山早早的,便从公孙胜处得了消息,朝廷即将派遣十三路大军前来讨伐。
若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一场,张平安便是本事通天,也不敢夸口梁山能挡的住十三路大军。
聚义厅内,众家兄弟一番商量。
吴用却是献了一计,破釜沉舟,先挫其几路人马,而后徐徐图之。
张平安倒是想放肆的说一声,管他几路来,我便一路去,一路一路的破了他十三路大军。
可无奈条件不允许啊!
梁山实力有限,也只能倾全山之力,先破他几路大军了。
至于之后怎么办,张平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徐徐图之吧。
张平安等人在林子里,静静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远远的,一杆王字大旗,率先出现在了张平安的视线里。
旗下,大小三军,一齐进发,各随队伍,甚是严整。
“大哥。”张小七喘着粗气,只待冲出去,就要厮杀一场。
“忍忍,按计行事!”
张平安先安抚住了众人。
要想捉到猎物,就绝对不能少了耐心,而张平安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张平安就这么目视着那杆王字大旗,过了凤尾坡。
忽然,有十来骑人马,离了大军。
张平安不由心中一紧,握着昆仑枪的手上,不禁加了几分力道。
被识破了?
林中埋伏的张平安等人,看着慢慢逼近的十几骑,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那十几骑没跑出多远,却直直冲进了路边的野店。
“掌柜的可在,店里可有好酒好肉?”那领头的骑士一进店里,便放开了嗓门。
“乡村小店,哪有好酒好肉,只有区区几坛子村酿,若是不嫌弃,店后倒是还有几只活鸡。”
柜台上正趴着个胖掌柜,见着来的是几个军汉,心里先害怕了几分,满脸愁苦,一张胖脸纠结成了一团。
“休要诓我,俺也是走惯了江湖的,掌柜的莫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有上好的牛肉,只管上来,俺不管其他,只要填饱了肚子,须不少了你的银钱!”
那领头的骑士,掏出锭大银,拍在了柜台上,“先拿去,不够倒时候再来会钞与你!”
“将军豪气!”胖掌柜拿起大银,随手颠了颠,胖乎乎的脸蛋上,笑出了朵花来。
有大生意上门了!
还是难得一见的豪客啊!
“快备酒,上肉,上好肉!”
胖掌柜招呼店里的伙计,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