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庄内,各式菜肴,流水般被摆上了桌。
厅外,酒桌上卢俊义众人,自有柴家庄上的人作陪,推杯换盏,喝的酒酣耳热。
厅内张平安他们,则是由柴进这个一庄之主,亲自招待。
柴进也无愧孟尝之名,明知满座皆是江湖草莽,也不以为意。
他不时对着桌上诸人,频频劝酒劝菜,尽心结交。
张平安本有意先在酒桌上,和柴进将事情交待清楚,但柴进不时起身敬酒,一时竟没有找到机会。
柴进一圈酒敬下来,待来到鲁智深身边时,鲁智深趁机向柴进问道:“柴大官人,洒家有个兄弟叫做林冲的,听说曾来过庄上,大官人可知道林冲兄弟的消息?”
“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正是!”
柴进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不知道,鲁大师和林冲是什么关系?”
“那是洒家兄弟,她家娘子就在厅外,若是大官人知道林兄弟的消息,还望告知我们,洒家感激不尽。”
柴进一听如此,放下了戒备,欢喜道:“大师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何须感激。林兄弟前些时日还在庄上,只是几日前离开了?”
“大官人,可知道林兄弟去了哪里?”鲁智深激动道。
“林兄弟杀了陆谦、富安,又烧了草料场,柴某本想让他留在庄上,只是林兄弟执意不肯,定要回汴梁去,某只得修书一封,让他去了梁山就近歇马,算算时日,他现在应该在去梁山的路上。”
“洒家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鲁智深纳头就拜,柴进忙上前搀扶道:“都是一家人,大师何须客套!”
“柴大官人,当世孟尝之名,果然所言非虚,洒家先干为敬,谢过大官人。”鲁智深端起碗来一口饮尽,可能觉得还不过瘾,提起酒坛子,拍开封泥,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柴进拍掌赞道:“鲁大师,果然好酒量!”
柴进与鲁智深又干了一碗酒,方才回了座位。
他放下碗来,见张平安似有心事,便举筷道:“张镖头,尝尝我这河北名菜铁狮子头、白玉鸡脯、金毛狮子鱼......都是我从府城找的厨子,味道绝对不比城里正店差了。”
“多谢大官人。”张平安举筷,略微浅尝了几口,果然味道很是不错。
厅内坐的都是镖局自己人,趁着伺候的小厮下去传菜的功夫,张平安忙向柴进道:“大官人,有一物受我们总镖头所托,务必要亲手交于大官人。”
王保几个师傅闻言,也停了下来,神情肃穆的看着柴进。
柴进顿时觉得厅内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不经正色道:“柴某久闻周总镖头大名,可惜无缘一见,不知道周总镖头又有何事相托?”
张平安冲韩五几个使了个眼色,韩五三人自去守住了门口,不让外人进来。
张平安这时才从怀里掏出一面旗,递给柴进道:“总镖头临终所托,让把这面军旗交予大官人。”
柴进没有接旗,反而大惊失色道:“临终?莫非周总镖头已经?”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过世?周总镖头,一向身子康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这么去了?”
“是童贯这个狗贼!”一说到童贯,张平安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
“张……镖头,节哀!”柴进沉默了半晌,方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张平安看柴进的样子,那份悲伤绝非作伪,实乃真情流露。
他想不到柴进江湖义气竟然如此深重,不由得心中一时感动,忙劝慰道:“柴大官人,若是师傅九泉之下知道,有柴大官人这么一位重情重义的朋友,定会欣慰非常!”
柴进闻言,一脸激动的看着张平安,“朋友?你可知道周总镖头,他可是我柴进的……”
柴进说道此处,忽然不说了,猛地端起酒碗,倒上酒,一口就灌了下去。
沉默良久,柴进方才放下碗来说道:“周总镖头是柴进生平最佩服,也是最敬重的人!只是可惜一直无缘一见!”
“大官人,莫要太过悲伤,有朝一日,我定要取了童贯的狗头,以祭师傅在天之灵。”张平安恶狠狠的发誓道。
柴进似乎没了刚入庄时的热情,兴致索然道:“张镖头就在柴某庄上多住些时日,待风声过了,再另做打算吧。”
张平安没接柴进这话,他没想过在柴家庄多待,寄人篱下,总归是不好。
眼见柴进似乎没了再交谈的兴致,也不接旗,张平安只得开口提醒道:“师傅所托之物,还请大官人收好。”
“这旗?”
“虎骑当年的军旗,出征平夏时,师傅他们就是在这杆旗下,冲锋陷阵!”
柴进擦了擦手,正正衣冠,方才伸手接过了旗子,一脸肃穆的问道:“周总镖头可还有其他交待?”
“师傅临终时候说,他偷偷在旗上绣了一个周字,他希望有一天这面军旗,可以飘扬在汴梁城上。”
至于什么收下军旗,要付一万两银子之类的话,张平安直接略过不提了。
他不信柴进会花一万两银子收一面旗子,就算柴进愿意出这份钱,他张平安也不能收!
柴进听了张平安的话,拿旗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把旗郑重收到了怀里。
此时的酒桌上,经过这么一番,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觥筹交错的气氛。
张平安知道,自己这镖送的不是时候!
可是周总镖头待他如亲子,这临终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