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太后不动声色的回过头,缓步走向颓废的凤凰,旋即用从未有过的平和语气言道:
“难为了贵妃儿媳,在如此关头还能一心为公,问罪绰云宫!哀家当真要替皇帝,好好谢谢你这位东楚的好儿媳呢!”
凤凰受宠若惊的抬起泪眸,内心之中的惶恐忐忑愈发的汹涌:“太后娘娘……”
景太后不待她说完,径直摆手打断她,悠悠道:
“儿媳尚能如此,哀家这个婆婆,又怎能坐视南川动乱,而不闻不问!贵妃儿媳,你且回宫,好好筹备宴席,以款待不日临朝的东楚帝后!”
凤凰原以为自己此番在劫难逃,可眼前景太后突如其来的和颜悦色,让她一时间再难琢磨景太后的心思。
“可……这绰云宫……”
凤凰心中忐忑,正不知该不该将火烧绰云宫的罪责,坦白从宽,景太后却凛然转身,高声道:
“来人啊,护送贵妃娘娘入宫,若是有半分差池,尔等提头来见!”
邚青柳原以为有凤凰这个冤大头在前面当着,就算是再大的风浪,自己也不过是染湿了寸缕衣衫,可如见眼见得凤凰非但没有受罚,反而被荣宠护佑,一时间又惊又气,想也不想的便开口叫道:
“启禀太后娘娘,凤凰她不能走……是她……”
“邚青柳!”
景太后高声一语,打断了邚青柳的急切,旋即寒眸一扫,冷冷道:
“哀家听说,你天资聪颖,师承家父一身绝学,能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但不知,是也不是?!”
邚青柳一愣,似是全然没有想到,景太后会在眼下情景下,言及此事,一时间呆愣在地,不知该说什么。
景太后挑眉冷笑:“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你并没有那般通天彻地的本领!当真枉费了哀家对你的一番器重!来人啊……”
“慢着!”
邚青柳一见情势不妙,霎时间大喊一声,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旋即大言不惭道:
“我当然能博古通今!非但能博古通今,我还能占卜吉凶,言谶福祸,我……!”
“哦,是吗?!”
景太后冷笑一声,打断她的嚣张:“既如此,那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且说说,眼下这绰云宫内,藏者何人?!”
邚青柳自作聪明,心内一番盘算:
“哼!老不死的,不就是想借找个借口,名正言顺的除掉那圣女娘娘和凌睿王!好,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
想到此处,霎时间清了清嗓子,不知深浅的拉成声音道:
“不瞒太后您老人家,经我邚青柳这般推算,如今这绰云宫内,所幸存活者,乃三人也!”
“哦?哪三人?哀家,洗耳恭听!”
“一位,是那改头换面,欺上瞒下,罪不可赦的凤府遗孤,如今却恬不知耻的顶着灵山圣女的帽子,瞒天过海的叛将之女,凤羽;
一位,自然是那不可一世,万死难责其咎的fēng_liú皇胄,凌睿王,阆邪轩;
还有一位……”
邚青柳言辞技穷,一时间有些慌张,景太后瞬目冷笑,毫不留情的逼问道:
“还有一位,是谁?你倒是给哀家说个清楚明白,如若不然,哀家即刻摘了你的脑袋!”
邚青柳闻声咬牙,暗暗想到:“横竖都是一死,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
旋即,清了清嗓子,刻意装出一副诡异的神情,趾高气扬的问道:
“太后娘娘,此人的真正身份,我要是说了出来,您可别后悔?!”
景太后闻声,双眸之中顷刻间生出一丝愤怒。
“大胆!”
多罗嬷嬷厉声喝断邚青柳的话,却不料景太后猛然威声:“让她说!”
“好,既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那邚青柳,恭敬不如从命!”
邚青柳煞有介事的负手徘徊在绰云宫的大门前,须臾,径直抬手指着那紧闭的大门,朗声道:
“还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日日忏悔,夜夜追思,时时刻刻用佛经超度的,未亡人!”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赫然紧闭的绰云宫的大门顷刻间应声坍塌,径直朝着景太后直直压了下来。
“小心!”
多罗嬷嬷和璃洛几乎同时异口同声惊呼,待得多罗护着一脸惊愕的景太后退步立定,只见一阵烟尘过后,三条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景太后望着立在凤羽身侧的那一面寒光闪闪的银甲,霎时间一身颤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