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已经有些年头,纸张平整,没有一丝皱褶,一眼季军看出主人对其爱护程度。
程逸的翻到最后一页时,其中一张夹杂在中间的纸张顺着缝隙掉落下来。
苏瑾弯腰捡起,纸张的页面有撕扯的痕迹,像是被人撕下后,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重新夹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东西?”苏瑾拿起纸张有些不解的出声。
程逸顺着苏瑾的视线看去,那张纸上不同于别的颇有长度的篇幅,只有极其简单的几个字。
天晴,微热。
嗯。
······
一眼看去,就像是随手胡乱写的。
但以程逸对于谢行履的了解,这人不会多此一举的,将这页特地撕下,又特地的夹在中间。
这个嗯字,是什么意思?
程逸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张纸,突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迅速低头,翻看着手上的本子。
很快就在其中一页,找到了和纸张裂痕相对应的位置。
依着谢行履的记述,这段时间的前后,就是在程逸小时候的那堆琐事之中。
为什么特地写下这个字,有什么是需要或者只能在这里面回应的?
程逸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一幕幕像电影在他脑中闪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思绪猛的停住,定格在了许多年前的一幕上。
····
程逸自幼聪慧,再加上谢素从一开始就将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虽然被限制在一栋庭院中,不得自由,还有忍受谢素时不时发疯时的惩罚。
但在其他方面,资源培养是一样没落下。
在程逸独子学习的短暂生涯,嫌少遇见难题,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的。
关于一些涉足亲情类的题目,幼时的程逸就总是出错。
其中最难的问题就是对于那个名叫父亲词汇的解释。
他的车生命里从未出现过父亲的这个角色,只有谢素和谢行履。
老师显然对于程家的事,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所以就在程逸童言无忌的说出,谢行履就是他的父亲的时候,老师立即选择了出声打断。
“程少爷,你说错了,父亲可不是那个意思·····”老师还在准备着及时扭转程逸的想法,但程逸显然不想听她过多的解释。
立马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急急的寻找着什么,果然在花园里,看见了穿着衬衫,正在修剪花草的谢行履。
他第一次看见谢行履,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大声呼喊飞奔过去。
而是第一次有些谨慎的一步步走过去,小小的眉眼内,全是郑重。
谢行履正弯着腰,就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衣摆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就看见视线下,正朝他烂漫笑着的小团子,黑亮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顺从的弯下腰,像看看这小孩要做什么。
“我今天学了一个着,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眼睛却又控制不住的朝谢行履偷瞄着,满脸都是快问我,快问我的想法。
谢行履看着他,也很顺着小孩的意思,用手势问着:什么词语?
果然,小孩就一脸神秘的,奶声奶气的偷偷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着:“父亲。”
谢行履脸上神情微滞,这两个字就像火烧一般,带着满满的灼出的下一秒,就看见谢行履猛的站起,脸色似乎又恢复到了很久之前,这人冷硬的不肯靠近他半分的情绪。
小孩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依旧直直的看着谢行履,有些倔犟的又继续说着:“我刚刚和老师说,你就是我的父亲·····”
果然在他这句话后,就收到了谢行履颇为严厉的注视。
这人这段时间以来从未对他冷过脸,没想到会这样生气。
谢行履行有些严厉的摇了摇头,很直接的回应着,他不是。
程逸从小聪慧,怎么会真的一直不明白这个,他只是借着理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小孩也开始犯起了倔,他丝毫不肯理会这人的否认,一直瘪着嘴,不停的说着:“你就是,你就是·····”
谢行履自然不能由着他继续喊下去,有些生气的放下了东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去。
那件事之后,谢行履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他。
程逸后来多半害怕这人真的一气之下不再来看自己,后面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
而当时的那句,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这人的回应。
可是谁又能想到,倒是有些生气的人,在转身离去后,却又在书桌前,孤寂一人的,不知道思索了什么,从而在这张纸上,缓缓的写出了这么一个字。
后面的撕下又夹起,多半也是因为这人内心的波动。
那孩子的不幸有他的一份,自己又怎么能这样无耻的任由那孩子称呼自己为父亲。
但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孩子乌亮的黑眸,还有那句靠近在自己耳边的父亲二字。
他这个人,似乎从一时就是矛盾的。
·····
程逸看着上面的字,想象着这人写下这个字的模样。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这人啊。
谢行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瑾看着程逸异常激动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这一字之重,对于程逸的意义。
抬起手,轻轻的将这男人脸上的泪拭去。
其实程逸一个人的时候,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落泪的人。
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