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陌景晗这种带了挑衅的轻慢口吻,聂云枫心中有股无名火在上窜,若他还是以前的“枫哥”,可能会血气上涌一拳就打了过去。那段黑暗岁月,其实对他影响至深。
很多事他会不再觉得以法律途径可以解决,而适当的暴力与强权或许更能达到效果。此时,他就生了斥之武力的想法。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没动,在没有对一个人有准确的衡量时,他不会轻举妄动。加上,打了这个人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在心里掂量了下。
怒意一扫而过,淡去情绪。
他今年三十岁了,再不是当初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考虑任何一件事,都会深思熟虑,有些事脑子里想过,但不见得都会付诸行动。
陌景晗把他神色里的细微变化也都看在眼里,再次恶意开口:“想打我?呵,聂云枫,如果你出手,等下er回来恐怕是直接跟我走了。”他就是想惹怒这个男人,er曾经受的那些痛苦若是因为他的话,那么他就该得到教训。
聂云枫直接不理会他,转移了目光看窗外,清晨的阳光从玻璃透过来,温和、绵软,似乎都闻到了楼底下青草的芬芳。心思又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下楼去的人身上,他不太清楚医院附近有没有粥店,去这么久可能是走去很远的地方买了吧。
想起刚才的温柔缱倦,原本的浮躁逐渐远去,唇角不可抑的轻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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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花园内,好多病者家属在陪同着出来早锻炼,洛夏就坐在长椅上,默看着相携的人们。那些在行走中的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并没有被任何病痛给打倒。
仿佛生命的希望,一直就在心头。
她想,只要生命还在延续,还有什么不能够放下的呢?难道真要等到失去后,再来后悔吗?无论他病重,还是病轻,他都是聂云枫啊。
起身准备去医院附近的粥店,买一些白粥回来,若胃有问题,必须要吃些清淡的,这个常识她还是有的。可是刚走几步,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秦晓澜?洛夏辨认了会,有些迟疑地猜测,短发,麦色肌肤,中等身材,应该是她。此时她手中拿着一张纸,表情怔忡地向这边走来。虽然就一面之缘,但既然在医院遇上了,招呼还是要打,于是走上前去。
忽然身旁掠过一道劲风,一个身影已经擦身而过,几步冲到了秦晓澜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她手中抽过那张纸。迅速浏览了一遍,男人脸上满是盛怒,怒问:“你怀了他的孩子?”
秦晓澜脸色瞬间惨白,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纸,用力撕碎,回身就走,不理会那人。可是男人哪会罢休,急走两步,就箍住她的肩膀,“宁华宇呢?既然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来医院检查他不陪你过来?”
这句话出来,洛夏在远处看着,发现秦晓澜的脸更加白了。
宁华宇这个名字她听过,就是那天在咖啡馆里碰到的那个清澈男人,当时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上回就见秦晓澜在洗手间里几番呕吐,就猜测她可能是怀孕了,还建议她去医院检查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她才来医院,那张纸应该是检查报告,显然是阳性,确诊是怀孕了。
看那个男人虽然口气不好,但似乎并没有恶意,眼底透着关切。想想这是别人的私事,个中情节她也不清楚,此时秦晓澜应该没什么心情与她寒暄,于是打算避开了去,也不打招呼了。洛夏的目标是医院大门,特意绕开了些路,不从他们身旁经过。
刚她这么一拖延,耗去了不少时间,也不晓得聂云枫与景晗两人在病房里处得怎么样。当时她头脑一发热,为了掩饰尴尬羞涩,不管不顾就跑了出来。如今,留他们两人独处,应该也会很尴尬吧。
从昨天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出于无奈也好,出于心软也好,她都已经决定好好跟聂云枫相处,不想再为过去的曾经多加徘徊,毕竟岁月不可能重返,那些事若聂云枫知晓,定会痛哭不已且后悔万分吧。
然而前行的脚步,纠结的心神,都被耳边“聂云枫”三个字给拉住。
她没有想到,男人和秦晓澜的争执中,会提到聂云枫,出于直觉的反应,脚步停了下来,去侧耳细听他们的对话,心渐渐沉落。
“秦晓澜,是不是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你一个人偷偷跑来检查?难道是那次的事?”男人眼中闪过震惊,手上抓得更紧了,从齿缝中吐出阴沉话语:“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那次之后有的?是聂云枫的对吗?”
秦晓澜被他的话给惊跳了起来,面上一片惶恐:“你胡说,哪有这回事,谁是聂云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次你在逃跑的时候跑去了三楼,而三楼则是那夜未央酒吧老板的禁区,我多番查探,才查出那晚有人看到聂云枫被人扶去了三楼。”
秦晓澜听着男人越讲越多,人已经抖得跟筛子一样,他多说一句,她就觉得冷上一分,那是她不敢去回忆,不敢面对的事,可是此时却被他**裸地剖析在眼前。
那场噩梦终究还是现出了原型,她还有何处可以藏身?
可是她不能被现实打败,忍了又忍,她坚定决绝地说:“就算是聂云枫的孩子又怎样?连成皓,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这一辈子爱的只有阿宇一个人,再多纠缠也于事无补。”
说完她再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