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女警才站定后,向这边看来,沉声说:“他在这里。”
其实不用她指,聂云枫已经看到了那个小窗口,因为这一整排就只有那个窗口是放了灵位的,小小的玻璃窗内,可看见阿列的照片贴在上面。这是后来他入狱后的照片,头发被剃成了平头,显得那张刚毅的脸棱骨分明,尤其是横跨整张脸的刀疤尤为清晰。
聂云枫觉得眼睛开始刺痛,记得那时阿列说,他最不喜欢拍照,所以从未见过他的照片。这唯一的一张,却是他入狱时拍的,最后留作了灵位供放。
耳边再度传来那个清冷的声音:“赵衡列出事前的这几年,很沉默,做事很勤快,劳改态度也好,原本他是有望能够减刑的。很可惜......所以,抱歉。”
这一回,聂云枫终于正眼看向那个女狱警了,警帽下是一张细致的脸,眉眼清润,眼睫狭长,容色属于清秀型,穿着警服多了分端庄与肃穆,将那丝柔弱冲淡不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他可以确定,这个女警是不认识的。
苏景在旁边介绍:“这是北区监狱的教导员肖敏,她负责过赵衡列劳改课程与指导,目前是这边的负责人。”这一介绍,令聂云枫心有波动,也等于说阿列平日与之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位叫肖敏的女狱警了,那苏景拜托的人也应该是她,想到这些不由对其心生感激。
在那种环境下,有这么一个人曾悉心教导过阿列,想必阿列心中也是感激的。
“能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吗?”
苏景和肖敏均都一愣,随即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苏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在外面等你。”就转身往外走,肖敏则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跟随离开。
周边安静下来,聂云枫打开了那个小窗,然后手指摸着那张照片,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酸意直往上而冲,他手捂住双眼,泪从指缝中滑落。
阿列......犹如兽的哀鸣,从他嘴里溢出。
屋外,苏景靠在柱子上,眼带担忧地注视着紧闭的门,他一个人在里面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出来?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肖敏把视线凝在她身上,等觉得腿有些僵直时,她站定好,侧眼去看肖敏,见她军姿站得笔直,不由浅笑着说:“肖敏,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不用如此拘谨的。”
其实,她们曾是警校的同学,后来一个分配到了警队做刑警,一个就分配到了监狱做狱警,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系,这也是苏景为何能够将关系托到里头的原因。
肖敏肃穆的脸上也缓了神色,身体稍有放松,“习惯了。”
一句习惯,道出她们身为女警的各种心路,当习惯变成了本能反应后,无论何时她们都变得严谨,甚至有些呆板。肖敏与苏景一样,都三十多了,却至今都还没家庭。
许是打开了话题,在等待聂云枫出来期间,两个老同学不由怀念从前一同在警校的一些往事,也讲了这些年的近况。很少能够找到这样的机会,可以静心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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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还有机会可以补偿,却原来早已注定,从此各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