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醒过来,会不会恨他呢?
他轻笑着,慢慢俯下了身。
…
沈浪只觉得疼。
像是有钻头活生生把她的身体钻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她是被疼醒的。
“…”她动了动腿,顿时一阵血肉碎裂般的疼痛。
“…醒了,喝点粥罢。”清冽如玉的嗓音似乎浸着寒气,对她的态度生硬而直白,没有一丝人情味。
沈浪双眸放空,直直盯着微微晕出光亮的精致吊灯,略微动了动指尖,心脏阵阵抽疼,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疼意。
——她的左腿也断了。
被沈执亲手掰断,连皮肉带骨头…砸得粉碎。
甚至砸碎她膝盖骨的锤子还在一旁静静躺着,在沈执温柔缱绻的目光中,诡异地散发着冰冷的光亮。
他想伸手把她扶起来,沈浪没动,也没拒绝,因为她已经疼得动不了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两条腿都彻底断了的废人。
如他所愿,再也逃不出这栋房子,也逃不开他的爱怜。
…多讽刺啊。
一勺温热的粥被递到她唇边,她眸色无澜,平静地张开嘴,将粥吞了下去。
沈执微微挑眉,本以为她会冷笑着把勺子推开的。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一碗粥逐渐见底,沈浪的胃温暖了许多,暂时不那么抽疼了…毕竟刚醒来的时候,她的五脏六腑都是疼到了极点的。
沈执放下碗,眸光幽暗地盯着她,缓缓启唇道:“你的腿断了。”
沈浪没说话。
“你只有我了。”
依旧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恼,自顾自轻笑道:“你猜你父亲有没有猜到那个冒牌货的身份呢。”
“…”女孩黯淡的狐狸眼终于有了些神采,她红唇微翕,嗓音有些哑,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沈执笑了起来,轻轻抚上她的发,精致的眉眼弯弯,“啧,躺的时间长了,头都有点油了。”
“…”沈祸水在心里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儿。
能遇到这么个变|态,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毕竟她服刑前造孽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指望着攻略对象有几个正常的。
但说她头油,她不能忍。
她的秀发清清爽爽干净得不行,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油?
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歪了歪脑袋,避开他的手。
“不准摸。”
沈执缓缓放下了手,也学着她歪了下脑袋,眉眼含笑道:“我帮你洗头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她全心全意依赖他的生活了。
事事他都可以帮她,哪怕累了点,他也甘之如饴。
“…好啊。”美人儿眉眼苍白,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对他没有丝毫重视,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少年笑意更深。
不,不可能的。
他会让她喜欢上依赖他的滋味,不止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他把美人儿抱起,一路去了浴室。
温柔地,虔诚地抚上她被水湿润的发,清香的洗发水揉搓出泡沫,水汽氤氲,连带着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他喉结上下滚动,低笑道:“水温正好吗?”
沈浪懒洋洋嗯了一声,没再理他。
左腿无时无刻不在疼,不去医院就罢了,这狗东西竟然也不给她上点药。
…啧,她认识的人里,就没有能狗得过他的。
她任由他帮自己洗头,既然有免费劳力愿意为她操劳,她没道理拒绝。
“你有喜欢的人么?”她享受地闭着眼,慵懒问道。
“这需要问吗?”少年挑眉,似乎有些诧异。
可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让她看不真切,颇有几分诡谲。
“是吗。”她轻轻念了一句,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疼,怎么办?”
沈执自然听得出她这是生气了。
准确的说,从她醒来,对他的态度就一落千丈,爱答不理,有时脸上还会流露几分厌烦。
可沈执不在乎啊,他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没事的…”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白嫩纤细的小腿儿,眉眼弯弯,“很快,就不会疼了。”
是啊,很快就不会疼了。
沈浪微微嗤笑。
因为不久之后,她的腿部神经就会彻底坏死,别说疼痛,就是他把她的腿直接砍了,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简而言之就是,她要瘫了。
反正沈浪是不在意,除了行动有些麻烦,其他的没有丝毫影响…反正这具身体又不是她的,她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任务而已。
见她心不在焉,沈执眉眼掠过冷冽之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冰冷低笑道:“你怎么就这么会惹我生气呢…?”
沈浪白了他一眼,拍下他的手,然后朝他伸出双手。
“抱我,帮我吹头发。”
“…”沈执微怔,眉眼晦暗不明,绯色薄唇微抿。
他又开始怀疑她想要逃跑。
不过,还是俯身抱她起来,然后任劳任怨给她吹头发。
沈浪被温暖的风包裹着,整个人舒服地飘飘欲仙,隐约间,仿佛听到一句低喃。
“我爱你…发了疯地爱。”
她没在意,这声低喃还没碰到她的耳朵,就被温柔的暖风吹散。
既然伤了她,她也不要他的命,只会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踩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