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还未经人事的太子爷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他尽力不去看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将她抱到床榻上放好。
轻咳一声,道:“药是孤让人下的,误伤了你,孤道歉。”
让高高在上的太子爷道歉,这可真是不容易。
沈祸水正稀奇着呢,却见太子爷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眉眼略微幽深,静静望着她。
她猝不及防与他幽邃的视线对上,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发烫,轻咳一声,又躲开了目光。
太子爷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绯色薄唇轻启:
“半柱香药性便解,你安心歇着就是。”
眼见他转身要走,沈祸水微微动了动指尖,强撑着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袖。
太子爷微顿,转过身,面无表情盯着她,“…怎了?”
美人儿泪眼涟涟地望着他,嘘着一泓清水儿的剔透狐狸眼会说话一般,哀求他不要离开。
“…”太子爷紧抿薄唇,瞬间想到刺客还未伏诛,随时可能去而复返,那她丁点动弹不得,岂不是很危险…?
眼见美人儿可怜地要掉眼泪,太子爷头疼至极,只得坐下来,把她的手放进锦被,又帮她掖好,道:
“孤守着你,你睡就是了。”
沈祸水心中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脸蛋儿微红,感激动情的模样,认认真真看着他,不肯闭眼。
太子爷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睡觉的打算,不由皱眉道:
“闭上眼。”
美人儿极其细微地摇头。
太子爷眸色微变,“…不想睡?”
沈祸水凹深情人设还没凹完呢,就被太子爷一句话击得溃败:
“大晚上的,孤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你干瞪眼,你不睡,孤难不成也得陪着你不睡?”
“…”真就冷血无情氛围杀手。
一般这种场合,正是孤男寡女暗生情愫的好时候,可偏偏这个狗东西缺心眼儿…煞风景!
沈祸水又磨蹭了一小会儿,指尖红光微微闪烁,强撑着坐起身子来,故作羞恼地瞪他,道:
“忒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无趣极了。”
太子爷眸色微深,道:“孤解不解风情,与你何干?”
沈祸水:“…”
太子爷又道:“既已有了力气,孤便不在此处逗留了,以免玷污了姑娘闺誉。”
说罢,竟真的起身离开,丝毫没有眷恋。
…这个缺!
直到门被关上,美人儿面上的脉脉不舍才骤然褪去,眉眼间尽是令人心悸的凉薄。
太子爷能当太子爷,能克制,善隐忍,君子端方,一丝不苟,这些沈祸水都是非常认可的。
…但,任你再克制,都逃不出她设下的圈套,还会心甘情愿地一步步沦陷进去。
这就是属于沈祸水的自信,没瞧见吗,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耳根子可都红了。
翌日,沈祸水睡到自然醒。
许是因为她昨夜受了惊吓,太子爷大发慈悲,施舍她多睡一会儿。
起来才知道,原来太子爷早早地就出去了,还真是勤勉负责的好太子呢。美人儿轻轻啧了一声,被几个漂亮侍女服侍着用了早膳。
吃饱喝足,又难得想起了如今奄奄一息的谢宓…唔,好像记得狗系统说…还没死呢。
重伤无医挺到现在,命还真硬。
她决定去瞧瞧这人,也算是给她最后一击…落井下石的事,沈祸水最会了。
…
“今儿走了不少地方,”太子爷随从道,“爷,要不回去?…沈姑娘还在城主府等着呢。”
“…”太子爷瞅那随从一眼,清磁道,“你管她作甚?”
随从脸色微红,讷讷道:“沈姑娘在城主府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说也算是外人,总免不了有不长眼的下人冒犯…”
太子爷眉眼冷冽,“她倒是会勾|人,将你们都收买了。”
竟让他这几个平日严谨的随从都惦念起来了。
可美人儿谁不喜欢呐。
随从也不敢多嘴,毕竟再如何美,也是太子爷的,除非太子爷不稀罕,否则就是八辈子也轮不到他啊。
瞧见街边的摊贩,随从又道:“爷,沈姑娘喜欢吃香酥鸭,要不要带一只回去?”
太子爷想起了昨日在宝食斋的经历,不由冷笑一声,道:“还香酥鸭…孤就是太惯着她了。”
随从鹌鹑似的噤声。
太子爷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城主府。
说实在的,渝州城如今已经逐渐恢复生气,只给它时间自己修养就好,根本用不着太子爷在此多逗留。
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想多待几天。
一跨进院子,下人们瞬间迎上来,太子爷问:“沈姑娘可用过膳了?”
“回爷的话,姑娘才吃了碗青梅羹,这会子正在房里读书呢。”
“读书?”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边问边往里走,“哪里来的书?”
下人咳了一声,道:“是…是姑娘命我们去买来的…避火图…”
…避火图。
好一个避火图。
太子爷眉眼晦暗不明,情绪变幻,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他大步上前踹开沈祸水的房门,伴随着冷冽摄人的嗓音:
“沈浪。”
美人儿静静侧躺在软榻上,精致似妖的小脸儿白如羊脂暖玉,贴身轻薄的朱红鲛人纱勾勒出她妖娆诱|人的身姿,手中握着一本小书,整个人泛着高贵而慵懒的气息。
见他进来,也不过是掀了掀卷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