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轻笑:“师尊这是做什么?”
虽然是这么问,可心里那层朦朦胧胧的迷雾仿佛被拂尘轻飘飘拨开,露出了后头触目惊心又略显讽刺的东西。
长梵喜欢她。
这个被她称呼为师尊的男人,好像把心落在她身上了。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为了柳涟漪罚她禁闭的时候,还是把她的东西拿走送给柳涟漪的时候?
看着他晦暗的眼神,她只觉得想笑,内心的冷郁凉薄愈发猖狂地吞噬着她的心脏。
长梵淡色的薄唇缓缓道:“你关心他,却从未关心过本座。”
沈浪唇瓣微翘,挑眉道:“师尊那般厉害,怎会受伤?…可他不一样,每回出入灵气浓郁之地,他都要痛苦一回。换言之,他是冒着性命之危来看我的,我自然要多关心两句。”
长梵冷峻的眉头微微拧起,“本座为你抵挡雷劫,亦是冒着性命之危。”
沈浪眸光幽幽,说道:“师尊在我醒来后不久就藏起来再不见我,让我如何关心?对着冷明殿里的空气大喊保重身体吗?”
“…还有,”她垂眸,似笑非笑地动了动手腕,“还请师尊,放开徒儿。”
她的手腕纤细滢白,仿佛只有一层薄而晶莹的皮,漂亮得晃人眼。
“…”长梵自然而然地将手收回袖中,从容地拿起汤匙舀起一匙茶水,轻轻抿了口。
似乎是用了些力道,他淡到无色的唇瓣染上了一抹绯|靡艳红,仿佛上好的口脂被轻点,在视觉效果上给他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沈浪垂下眼,似是漫不经意地问道:“师尊为何突然想起来让左弋来看我?”
长梵微顿,淡淡道:“你闲着,他有空。”
简单明了。
可沈浪不信。
原因就这么简单?那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尽管沈浪心里百般怀疑,面上却还是笑吟吟道:“师尊真是明白我,以后多让他来走动走动也好。况且,他还是您弟弟…”
长梵眉峰微蹙,眸色令人辨不清情绪,不紧不慢道:“你为何觉得本座会答应你?”
沈浪挑眉,颔首道:“也对,他的体质来这里对他来说的确不好,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了。也罢,以后就由我去魔域找他。”
长梵闻言眸色更冷,简直要冻死人。
沈浪笑嘻嘻觑他一眼,自顾自说:“若是我去找他,他想必会很高兴呢。他一开心,我便开心了,或许就直接留在魔域,永远不回来了,以后与我那徒弟搭伙过日子便罢了。”
“你敢?”长梵蜷曲的手指倏然一紧,冷冰冰道,“…本座不准。”
“我为何不敢?”沈浪轻啧两声,笑道:“师尊这是…喜欢我吗?”
…
一语出,石破天惊。
…
如果说方才只是彼此知情却不挑破,那么现在,沈浪就是主动用细针戳破了这个扭曲而禁|忌的秘密。
她笑得轻快又恣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边吸|吮着茶水边道:“师尊喜欢便喜欢,何必藏着掖着不肯见我,磨磨唧唧,比个姑娘还扭捏。”
长梵深深望着她,眸底冰冷仿佛被一锤打破,慢慢翻滚出窒人的幽暗来。
他望着她,冰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杯,稍显艳|色的薄唇微启:“本座就是说了,又能如何?”
沈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那就要看师尊到底想要什么了。若只是看着我便心生满足,那我们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想要得到的那种喜欢,那估计是不成了。徒儿并不心悦师尊。”
也不知哪一句犯了他的忌讳,他竟蓦然收紧手指,将上好的瓷杯捏碎——清脆的声响后,瓷杯碎片哗啦啦散开,里头未喝完的茶水也洒在了桌面上。
沈浪眉心微跳,眼尾划出些诧异,“…师尊?”
长梵将碎片拂开,略微挥袖,桌子上洒掉的茶水便已经干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矜冷的一句:“不试试,如何知道不成。”
淡淡的陈述句,仿佛是在回答她之前的某句话。
“…”她顿了顿,卷翘的长睫微颤。
他的气息冰凉,丝丝缕缕往她身体里渗透,令她晶莹如雪的冰肌忍不住轻微地颤栗。
她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可是眼下还给不了任何回应。
——她是要杀了他的,怎么可能对他有任何情愫?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的。她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注定要下场凄凉的人。
她眸光幽幽,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师尊既然心悦于我,为何还要将回颜丹拿走,拿去送给柳涟漪?”
长梵略微拧眉,“本座何时说过要给别人?”
沈浪轻轻点了点桌子,漫不经心笑道:“师尊不是还特意去她院子里送了么?”
长梵眉眼雪色稍霁,声音如冰缀玉,清冷磁性:
“本座不过给她一枚破境丹。”
破境丹,远不如回颜丹珍贵。
沈浪猛地怔住,攥住了他的衣袖,“真的?”
长梵深深望着她,淡色薄唇微启:“自然是真的。在你心里,本座就那般偏心?”
沈浪微僵,心道不好,赶紧收回了手道:“哪里啊,师尊最好了,五年教诲指点,还帮我挡雷劫,好的不能再好了。”
纵然知道她是在拍马|屁,长梵还是忍不住微微翘起薄唇,低声道:“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好了?”
沈浪立马接话:“您修为精深而不骄,宠辱不惊,不染纤尘,还让我和左互相探视以解思念,这样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