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那枝桠传来一声响,我仰头望去,见树干已呈断裂之相。
我喘了一口气,准备再次荡起之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
我转头望去,隐约见林中走来一人。
心中大喜,才要张口呼救,却觉走近之人,莫名眼熟。
我定睛望去,见来人正是冤家芈亥,由而心生慌乱,更加卖力地摇荡起来。
此时的芈亥也发现了我,得意忘形地朝我奔了过来。
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愈加害怕起来,奋力地晃荡着脚上的绳索。
随着树枝断裂的‘咔吧’一声响,我猛地受力飞甩出去。惊心动魄之际,担忧坠落后的自己即将成为个半残,却不料落地时,身下感觉到异常柔软。
我坐起身,转身去看,见方才得意忘形的芈亥,已然被我压在了身下,现下处于半昏之中。
我见状,连忙解下脚踝上的绳索,将还在昏迷之中的芈亥捆了个结实,随后丢下他一人于此,继续逃命去了。
天边的余晖彻底消失,暗夜降临,我看不见前路,于黑暗之中兜兜转转许久,最终迷失了方向。
为留存体力,我决定原地休息,坐等天亮时再跑。
寻了一处坚实的树下安置,头靠着树干睡了一觉。
醒来之时,见天色已然大亮。
起身打理褶皱的衣裳时,头顶倏然落下一巨大布罩,将我牢牢套住。我惊慌失措地奋起挣扎,将气力都用尽,却仍旧没扯破那布罩。
随后,有绳索捆在了布罩外,布罩越收越紧,结实地禁锢住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
被人抬着前行半刻后,安置于一辆车马之上。
我腹中没食,饿得难受,见挣脱不掉,索性决定趁此养精蓄锐,睡上一觉。
可车马于行进时的颠簸,险些将我五脏给震荡出窍。我不但睡不得,反而觉着身上酸痛难耐。
估摸着行进了一个时辰左右,车马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擒着腰身上的绳索,凭空提了起来,行至片刻后,隐约闻有水声传来。
随后,擒着我的那人停下了脚步,倏地将我丢在了地上。
身下的地面已然没了碎石和坑洼,所以,我并未感觉到痛。
看来,我已经被带离方才那处密林了。
“敬先生送来的是何物?”于潺潺流水处,有一声音传了过来。
“这,便是方才打伤亥公子的贼人。”说话的人就站在我的身侧。
原来,将我于密林捉住的人,是芈亥身旁的敬先生。
随着敬先生的说话声,我身上的束缚被褪了去,并且被他粗鲁地从布袋之中拽了出来。
眼前倏然一片光亮,我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待逐渐适应这光亮后,才看清楚四周的光景。
面前是一座架于水上的高台,高台上是两层八门圆柱筑起的楼阁,楼阁门廊下是九阶石台,石台两侧有涓涓细流涌出,经由高台落下,倾注于台下环形水道之中。
而我所处的地方,正是环形水道中央凹下的平台上。
楚王处于两股涓涓细流的石台中央,两侧细流流淌带走酷夏的热气,他慵懒地倚着凭几,身侧跪着两位摇扇宫婢。
显然,我还是被敬先生带回了云梦行宫。
奔波这般久,却还是没能逃得出被带回来的宿命。我俯身于地面,不甘心地紧握着双拳。
“她不是贼人,她是长庚哥哥送给外祖的礼物。”芈炎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我侧脸望去,见环形水道向外分散着几条水渠,每两道水渠中央,分别设有水台。
这清澈见底的水渠,将水台隔成独立的坐塌空间,渠中泉水还散着丝丝凉气,身于此处,感受不到半点酷热。
芈炎位于最左的水台,她身旁的水渠中载满了白莲,远远望去,她倒像是生于莲花之中的座敷童子一般。
芈苏则坐于芈炎临右侧的水台上,他四周的水渠无水生之花,唯有轻薄的丝绸帷帐做以遮挡,也是闻声芈炎说话,才将帷帐挑起。
许是他今日隐在帷帐后,并没有如平时一般将青丝绾成冠,他散着青丝,身着薄衣,于水台氤氲的雾气之中出现,显得出尘脱俗。
“儿臣听闻她善画,所以命她做一幅云梦大泽山水画,赠予祖母为诞辰之礼。”
“她早前未有来过云梦,不识这云梦山水地模样,儿这才想着,派络先生将她,从常羲神殿带来此处,游历一番,以便她能更好地完成祖母的诞辰礼。”芈苏不慌不帮地解释道。
“臣在寻到她时,她的身旁,可未有络先生跟着。”敬先生与楚王奏秉道。
楚王面无表情,双眼阴鹜地望着我,淡淡地疑问了一声:“哦?”
“臣依稀记着,这位陈国公主,可是一直想要逃出东楚去呢。”此时的敬先生开始火上浇油。
若是我默认私逃,便会连累芈苏,若是我不默认,便是络先生的失职,若是我说出实话,素素便被默认为是没完成楚王交代的任务,定会受到楚王的惩戒。
素素虽为绣衣阁师尊,却是表面风光,背地里还不知遭过多少的罪。况且楚王的手腕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是山兽。”我匆忙地抬起头解释道。
“络先生携我于半路遇到了山兽,为了保护我,络先生才让我先行逃离,我也是在林中迷了路,坐在那树下等着络先生来寻我的,敬先生寻到我时,我不是刚好在树下睡醒吗,若是当真想要逃跑,怎还会有闲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