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和梁晗的亲事,定在十月初九,也就是那日,林噙霜被盛紘狠狠打了一顿,送到了庄子上。
随即不过四五日,就生生给病死了。
明兰大仇得报,当天晚上和卫姨母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时光荏苒,转瞬便又是七八日光阴。
秋日已去,冬日来临,天气越来越冷,原本就卧床不起的嘉佑帝,忽然病情加重,于十月十六日凌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城内响起三十六响钟声,整个东京城的官员百姓们们,都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钟声响起时,纷纷停下手中事儿,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细细数着。
嘉佑十四年十月十六日丑时三刻。
京中所有官员,大大小小,品阶不一,尽皆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顾不得眷恋不舍,急急忙忙便把手从娇妻美妾们的身体上拿开,不用人招呼,自发便聚集到了东华门外。
以韩章,钱灏几人为首的文官集团,以英国公,郑老将军几人为首的武将集团。
一左一右,分做两边,交头接耳,低语讨论不止。
为首的韩大相公等人,尽皆脸色阴沉,眸光深邃,笔直的站在最前头,正对着东华门。
宫门仍旧禁闭,宫墙之上徐徐却放下一个吊篮,吊篮落地,一身甲胄的顾二自吊篮内一跃而出,快步走来,先是对着几位大相公和老将军拱手见礼,然后才说:“诸位相公见谅,顾某已经着人去禀告皇后娘娘了,稍后就会有懿旨下来。”
眼见着顾二下了城墙,文武们就一股脑围了过来。
没有人傻乎乎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斥责顾二,说他为何明知官家薨逝,却仍旧禁闭宫门,不叫群臣入宫觐见皇后和太子,瞻仰龙颜,送嘉佑帝最后一程。
“无妨,不过再等一会儿而已。”
韩大相公作为当朝宰辅,位高权重,乃是天子之下第一人,他都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怨言。
几个和顾二相熟的武将,当即就把顾二拉了过去,围成一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皇城司的都指挥使林季荣,赫然也在其中。
自从经历过上一次逆王之乱后,皇城司虽然没有全部裁撤,却也受到了大清查。
林季荣这位昔日荣宠破隆的皇城司都指挥使,如今也难免受到几分冷遇。
未多时,宫门被从里打开,两排提着灯笼的内侍在禁军的簇拥之下鱼贯而出。
“皇后娘娘懿旨:着韩大相公,钱大相公,英国公,越国公,郑老将军,蒲老将军,大理寺徐卿正,太常寺卿、殿前司顾指使,六部尚书,以及瀚林院冯学士入宫觐见。”
“其余百官,无需再在此等候,可先行各自回家,明日一切如常,莫要怠慢了国事。”
“臣等领命!”
旋即众人便在内侍们的带领之下,鱼贯着入了攻城,其余文武群臣,陆续散去,各自归家。
盛紘和长柏也在散去的群臣之中。
自从乙巳之变后,嘉佑帝和曹皇后便长居庆寿殿。
群臣一路直行,直达紫宸殿,然后向北绕过紫宸殿,才是庆寿殿。
然此时的庆寿殿内外,内侍女官们,已然悉数跪倒在地,低声啜泣着。
“烦请诸位相公稍后片刻,咱家先去禀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领头的内官留下这么两句话,就入了庆寿殿。
须臾之后,内官走出,引众人入内。
十余名当朝要员,齐聚在后殿寝宫,也看见了床榻之上气息全无的嘉佑帝。
曹皇后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如今已经成了太子的赵宗祥正在榻旁伺候着,眼中也满是泪光。
嘉佑帝已经过世,当下最要紧的事,除了处理嘉佑帝的身后事之外,还要稳定朝堂,扶太子登基继位,诸般事情,多如牛毛。
礼部和工部的尚书,一进庆寿殿,见到嘉佑帝的遗体,就立刻哭成了泪人。
众人见过曹皇后,曹皇后立马便问起了嘉佑帝的身后事给怎么处置,叫韩大相公牵头,弄个章程出来。
还特别嘱咐:“官家在世时,便留下诏书,还有口谕,若官家薨逝,叫咱们切记不可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即可,尤其不得扰民。”
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嘉佑帝的特别叮嘱,曹皇后转述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内侍当即捧上一卷明黄的诏书,念过之后,递给群臣传阅。
“臣等谨遵圣命!”群臣纷纷应和。
随即相互传阅,看着诏书上面的内容,那些个有些感性的臣工们,再度泪目了。
嘉佑帝自从政以来,就依仁善著称,现如今已然薨逝,却依旧惦记着不要劳民伤财,让百姓们不必为他守孝,莫要弄得天下素鎬,影响百姓们的正常生活。
至于朝中的文武官员们,拢共守个三个月也就罢了,不要影响儿女们的婚嫁,家族血脉的延续。
至于太子,嘉佑帝也特意留了旨意,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替他守孝的话,以日代月即可。
守足二十七日便可。
嘉佑帝既然已经留了遗诏,朝臣们自然无需再行商议,直接依着嘉佑帝的遗命办事儿即可。
紧接着曹皇后便让韩钱两位相国暂领朝政,武将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保持东京不乱即可,文臣们也各司其职,保证朝廷各处有司衙门的正常运行,不使其因嘉佑帝的逝世而停滞,从而影响到朝政的施行,有碍民生。
遗诏上头还说了,任命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