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笑着:“皇额娘真疼她,臣妾也会一样疼她。”
“我总觉得自己因为她才多活了十年,这孩子比任何人都用心地照顾我。”太皇太后悠悠而笑,可渐渐轻松的神情里,很快又流露出几分忧虑,“也是因为这十年,注定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平静,我看不到也算是福气,可我不放心。”
“皇额娘康健着呢,您这话叫岚琪听见,她还不得伤心坏了,她尽心伺候您图什么呀,不就图您健康长寿。”太后一面劝慰婆婆,一面将方才的对话在心中过了几遍,对于未来倒安心了几分,认真地应着太皇太后,“臣妾会好好做个富贵闲人,您放心。”
“眼下我还在,你再做几件能让她们对你服气的事,也是为将来打算。”太皇太后抬手揉一揉额头,似乎话说多累着了,“大阿哥年纪已不小,你物色一下哪家的孩子合适,放些话下去,让惠妃自己也挑,不管她挑了谁,你都点头答应,这件事咱们随了她的心愿,一旦挑中了,就早些择吉日完婚。”
太后则道:“皇上才立下太子与众阿哥的君臣之别,臣妾以为皇上的心意,兴许要等太子立太子妃之后,才考虑大阿哥的事,您看是不是先和皇上打个商量?”
老人家不以为意,只淡淡地说:“玄烨那边,我自有话对他说,你只管去办这件事,年节上我瞧见进宫的那些孩子里,漂亮合年龄的不少,惠妃只怕早就盯着了。”
这件事,宁寿宫很快放了风声出来,惠妃那样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可听说后欢喜不过一阵子,心里就发憷了,她担心自己和儿子说的那些话会被人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儿子才和自己说过这上头的事,太后那边就张罗起来。
其实惠妃不着急儿子立福晋,比起早或晚,她更在乎的是皇帝能不能重视长子的婚姻,许配哪一家的秀,用什么样的规格举办婚礼,这上头才能彰显大阿哥是否被皇帝喜爱重视。而这一次更让她意外的是,太后话里话外的,示意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孩子,换言之,把这大好的依靠联姻稳固大阿哥背后势力的机会,全送给她了。
但这件事,仅在私下里说,太后明言告诉惠妃,若是别人都知道大阿哥的福晋是惠妃自己选的,往后一个个都来要自己挑人,那就麻烦了,说白了是给她的好处,不能让她四处去张扬,六宫只知道太后在选人,顶多皇贵妃插几句嘴,轮不到惠妃做主。
而这些日子里,宫里另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就是等待永和宫临盆,德妃去年五月失去了儿子,今年四月就又要生,她的福气有多好,别人都不屑再多说,可谁都明白德妃若再生个儿子对后宫的影响有多大,甚至有传言,德妃若再得皇子,皇帝会晋封她为贵妃。
贵妃的位置,至今还空缺一个,不晓得皇帝要留给谁,可看看四妃,即便德妃的出身不如人,但她得宠、有儿有女,现下皇帝更把她娘家和温贵妃家联姻,用旁人粗鄙的话来说,皇帝没少往德妃脸上贴金。
这些话,姐妹间只拿来当笑话说,布贵人每天来陪伴岚琪,说起岚琪要当贵妃了,布贵人啧啧道:“你说王嬷嬷还在吗?她在宫外能知道这些事吗,若是听说那个叫岚琪的小丫头片子都要做贵妃了,她是怎么个心境?”
“姐姐也说这么没谱的话?”岚琪拿手边的荷包扔在布贵人身上,嗔怪道,“这几句听好几天了,也不变个花样,我都腻歪了,她们怎么不嫌烦。”
“嫌烦什么?等你真成了德贵妃,恐怕才能消停,不然你一日不往上升,她们就惦记你一天。”布贵人笑着,直摇头说,“一个个都嫉妒你,可又一个个都想看看你能能耐到哪一步,这才是有趣的。”
“能让她们茶余饭后打发时辰,也算是我的功德。”岚琪不在乎,手里绕着线团,倒是自己想起一事来,问布姐姐,“大阿哥挑眩晋的事,也挺热闹的,你替我想想到时候准备什么样的贺礼才好,不能越过皇贵妃,这是最最要紧的。”
布贵人果然在端嫔那儿听见几句,说道:“听讲太后看中了户部尚书家的秀,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这些年我也多少懂那些门道,那孩子若真成了大阿哥福晋,明珠府在朝廷的势力,又要扩大一番,太后是不是没想到这些?”
岚琪心内唏嘘,就连布姐姐也耳濡目染开始对朝廷后宫的事敏感起来,何况她这个时不时被卷进风波里的人,成长和改变,都是必然的,之前的迷茫彷徨现在想来不免可笑。但对于布姐姐的担心,岚琪却觉得有些多余,即便太后想不到,太皇太后和玄烨也一定会考虑到,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太后所做的事,她心里明白,太后的意思,从来一直就是太皇太后或皇帝的意思。
布贵人兀自絮叨着:“说起来我很喜欢乌拉那拉家的孩子,看皇贵妃娘娘的架势,那丫头将来必定是四福晋了,我瞧她和你很亲近,估计过两年也该懂你是四阿哥生母的事,不怕她将来对你不孝敬。”
可岚琪听着这些话,却莫名想到了太子,轻声道:“大阿哥也好,胤禛也好,哥哥弟弟们都有额娘给操心,即便额娘未必能做主,多少是个依靠。只有太子可怜,这上头的事,只有眼巴巴等着皇上想起来了,才有人为他张罗,而我们这些阿哥,打从出生起,额娘们就惦记着了。”
布贵人随口一句:“你若和皇上提起来,指不定皇上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