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都知道,四妃之外,或者仅仅是荣妃和德妃之外,其他妃嫔不需要每天到宁寿宫晨昏定省,太后嫌麻烦,懒得见那么多人,只有在要紧时刻才会召见六宫,平日里僖嫔之辈不被允许随便来宁寿宫,今天这一大早赶过来,确实奇怪。
僖嫔皮笑‘肉’不笑地说:“臣妾宫里多了一个人,皇上赏赐王常在搬到启祥宫来,只怕二位娘娘还不知道吧?这会儿臣妾领她来给太后娘娘谢恩,也算让宫里姐妹都知道,往后王妹妹就在臣妾那儿了。”
荣妃与岚琪对视一眼,岚琪唤王常在上前,温和地说:“僖嫔娘娘‘性’子开朗,启祥宫是热闹的地方,那里每天都乐呵呵的,是宫里极好的地方,往后你要听从娘娘的管束,别丢了启祥宫的脸。”
而荣妃则上前带着僖嫔进‘门’,留下岚琪与王常在,故意带僖嫔先走一步,对她说:“皇上放一个得宠年轻的在你身边,你心里别不自在,你不想想她那么得宠,早晚要有子嗣,若得一男半‘女’,你养在膝下将来也是个依靠。”
僖嫔嗤笑:“荣姐姐的心意臣妾明白,只可惜一个汉人‘女’子生的孩子,臣妾能指望什么依靠?”
“傻话,袁答应生的蝎主太后多喜欢,当宝贝似的捧着呢。你管谁生的,只要是皇子公主,就是个宝贝。你的年纪不小了,怎么着,还指望自己生不成?”
荣妃说得‘露’骨直白,僖嫔听了很不自在,但现实的确如此,她这辈子可没什么指望了,宫里这些年陆续有孩子出生,总也轮不到她开口要一个,现在皇帝把个新宠扔在她身边,若有一男半‘女’,近水楼台先得月,要起来也容易。
“你的‘性’子我知道,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可你别把王氏当沙子‘揉’,那是万岁爷心尖上的珍珠,要捧着才好。不然你给她受委屈,她但凡吹两句枕头风,你就不怕启祥宫主位换人?”荣妃再说些厉害的话唬住僖嫔,好心劝她,“反正她得宠与否,你都没恩宠了,何必太挣扎,闹出些有的没的来,对谁都没好处。咱们是十几年的姐妹,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了,将来真有什么事,别怪我照规矩办事,眼里没有姐妹情分。”
僖嫔知道荣妃的手腕,忙软下脸说:“臣妾对娘娘才说真心话呢,您可不能把臣妾想的那么不堪,都是伺候皇上的人,臣妾做什么刻薄她,臣妾心里有数,您安心就是了。可是呀,也愿她能安分些,别给臣妾惹麻烦。”
后面岚琪与王常在也走上来,王常在身上衣服单薄,出了身汗这会儿停下来吹冷风,脸‘色’很不好看,待到太后面前说几句话,人瞧着就晕乎乎的,太后很看不惯她的柔弱,不耐烦地打发走,留下荣妃与岚琪,却是提起宫里之后选秀的事,说的也都是昔日太皇太后教导她的话:“三年一选,新人源源不断地入宫,为的就是不让皇帝专房独宠把谁养成气候,宫里的妃嫔,有你们一两个能说了算的,就足够。话虽然无情,可孝懿皇后丧期一过,选秀的事你们不能不放在心上,这是祖宗家法,我也越不过。”
荣妃和岚琪离开宁寿宫时,都在‘门’前停了停不说话,等终于挪动脚步走远,荣妃凄凉地笑着:“连你都三十岁了,我是真成了‘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