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夜服‘侍’的温宪累坏了,那一晚守在‘床’边时,不知不觉伏在‘床’沿上睡过去,清晨舜安颜在鸟鸣声中醒来,身子像是沉在泥沼中挣扎了许久后突然脱离,没有了沉重感,可也轻飘飘的毫无力气。然而看到榻边伏着睡的温宪,这一刻的他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能明白地告诉自己,是妻子在身边,是他是失去了七年的温宪又回到了身边。
抬起绵软无力地手,舜安颜轻轻抚‘摸’在温宪的发髻上,温宪倏然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望着榻上的病人,看见他皴裂的双‘唇’扬起熟悉的笑容,她也笑了。
“七年不见,你怎么就病了?”温宪缓缓坐直了身子,这样趴着一晚上,腰背都僵硬了,她随意地扭动着腰肢,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都在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又转身去倒水喝,自己喝过了,才端一杯过来递给舜安颜,故作镇定地问:“你渴吗?”
可舜安颜平躺着,要如何进水,温宪也慌张得没想到要去搀扶他,等两人意识到这些尴尬,温宪禁不住双颊飞红,终于掩藏不住她不安的情绪。
可舜安颜却微笑着招招手,温宪愣了愣,重新回到刚才的姿势,舜安颜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干哑的咽喉里艰难地发出声响,说:“哪怕让我做个看‘门’的人,让我一辈子守着你,好不好?”
舜安颜曾经对胤禛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胤禛代替母亲去问舜安颜心愿,问他是否愿和温宪成为夫妻,彼时的少年郎情深意重地说,便是公主远嫁,他也要去做随驾的将士,一辈子守护公主。时过境迁,他的心意不曾改变。
温宪眼中全是泪‘花’,却笑着说:“我们家不缺看‘门’的人呢。”
舜安颜亦笑:“缺什么?我都能做。”
温宪道:“我家闺‘女’,缺个阿玛,她的额娘,一直在等丈夫回家。”
舜安颜怔住,仿佛一切太过顺利,他有些不自信,直到看见温宪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用手指承接了所有的眼泪,声音滞涩地说:“我再也不欺负你。”
温宪手里的茶杯落在‘床’榻上,她扑在舜安颜身上,舜安颜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努力支撑着她的身子,更抬起手抱住她的背脊,只听得妻子在耳畔哭泣,呜咽着说:“我也不再欺负你,都是我不好……”
坚强了七年,温宪已不记得动情落泪是什么感觉,这一天却哭得不能自已,便是之后见到父亲,也如幼年时那般窝在玄烨怀中伤心哭泣。玄烨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这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你若不好,阿玛回去不知怎么向你额娘‘交’代。”
原以为自己习惯了做个坚强的母亲,在父亲怀中却仍是娇憨的‘女’儿,温宪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轻轻摇着父亲的胳膊说:“皇阿玛,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我再也不让您和额娘担心,我是不孝的孩子,这么大了,还要……”
她说着又忍不住哭泣,玄烨却欣慰地说:“可惜你是‘女’儿身,当初你答应阿玛时,为国为朝廷牺牲的豪迈正气,你那些兄弟们的身上,阿玛可从来没见着。你是‘女’儿身,只能便宜舜安颜那小子了。”.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