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造成恐慌,应对德军最新在战场上运用芥子毒气的调查,以在前线部队和劳工中的热病调查、诊疗为名而进行。
第22华工营吃过早饭后不久,就在理查德工兵上尉和他的军事助手大卫军士召集下列队。工兵上尉原本是一名桥梁工程师,应征入伍后授予工兵上尉军衔,因伤退出作战部队,负责管理华工军团中分配到前沿构筑工事的第22营,并作为技术负责人。
上午九时刚过,三辆篷布上画着红十字的雷诺卡车摇椅晃的驶入营地。
华工医疗队员姚青荷从驾驶室的副手位上下车,与第二辆车上的法**医少校会合后,华工医疗队和法军防疫部队分别下车。
“上尉,让你的人以十人一组分开,我们会尽快安排人员分组检查。”
“我们”理查德还闹不清楚虚实,他接到的命令确乎是第11军司令部下达的,要求他接待好尊敬的客人。怎么,原来医疗队就是尊敬的客人?接待就是接受莫名其妙的热察查?
“执行命令。”军医少校年轻不小,脾气却不太好。
理查德暗想,我这里停工休息一天的代价可不小!得想办法把今天的工期损失弥补回来才行。
“大卫军士,执行。”
在大卫军士的口令下,700多名华工分为70多组,在皮农高地北坡的河谷营地周围分散开来。这里每到盛夏暴雨时节都会被埃纳河水淹没,德军驻守这里时就没有构筑多少防御工事,四月攻势的炮火准备刚开始,少量的德军就撤到后方阵线上。之后嘛,法军付出惨重代价拿下几个不那么重要的小山头,包括皮农高地北面的谢曼德达姆山脊的南坡。华工驻扎在这里,工作地点却在高地上。
法**医少校对理查德上尉很不耐烦,对充满东方女性柔美风情的医疗队员却很巴结。第六集团军军医部有消息给他,姚秀在华工军团和中国留法学生里拥有巨大影响力,姚秀的哥哥姚将军正在法国,统领中国远征军的宪兵部队。在军医少校看来,她就是重要人物了。
军事防疫人员在华工医疗队的帮助、翻译下询问情况,检查华工有无沾染芥子毒剂后常有的皮肤红肿、溃烂以及视力下降甚至短暂失明现象,并传授防范芥子毒气的技术;华工医疗队担负着双重任务,要协助军事防疫人员工作,还要真切的关心华工的健康,其中也包括在暑热来临之时,以中草药熬制“大锅汤”,作为基础的热病防治手段。
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华工人群中的大桥廉十二和小林直很失望,却也各自在背地里松了一口气。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呐?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把踹在身上的武器悄悄藏起来?否则,万一医生要求脱下衣服检查,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下一位。”姚青荷注意到一个人,他总是要轮到自己时就后退几步躲到队尾,一组过去了,又一组过去了,他还在队尾,而且东张西望的像是有什么急事?嗯,男人就是这样的,明明身体出了状况也要在同伴中表现出健康、强壮来,或者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排在最后也好,待会儿让军医少校好好替他检查一下。
理查德和大卫背着手,很有军人气度的站在一旁,注视着自己的下属一个个的接受检查,喝下那腥臭扑鼻的奇怪液体,每次看到下属劳工皱眉喝药时,二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皱起眉头、紧缩鼻翼。
奇怪的中国人,奇怪的中国药汤!不过,这群华工在二人眼里是可爱的,他们性情温顺,能吃苦耐劳,而且很聪明,往往稍稍调拨一下就能掌握军事土方工程的窍要,以显著的效率提高工作进度。管理他们远比管理工兵或者法国工人容易多了,在私底下,二人都认为就如此度过战争的时光实在是一种天大的享受。
一位华工跑过来,一边指向上尉的帐篷比划接听电话的动作,一边结结巴巴的用上尉听不懂的“法语”说着什么。上尉明白,和善的笑了笑,快小跑进帐篷接了电话,转身出来时嘴里已经多了一只铜哨。
“哔!哔!”
已经喝过药汤或者等待检查又或者正在检查的华工们立即从各处跑向哨音响起处,在各小队领工的口令声中列队。
当大桥跑过小林身前时快速的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正要偷偷溜回帐篷去藏武器的,小林也回了一个相同的表情。
姚青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看看北方,没有枪炮声传来,前线没有战斗,那就不太可能是紧急的抢修工事任务。她走向华工队列的前面想要问清楚,却听到工兵上尉说:“总司令官何向东上将马上就要到第22营,他还给你们带来了满满的一卡车礼物。”
闻言,华工们欢呼雀跃,极少数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姚青荷却默默的转身走开,看看周围,她找到了躲避总司令官的理想地点。
躲开,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的放下早应该放下的东西,大大方方的迎上去,以一名华工医疗队员的身份与总司令官见面?恐怕,总司令官根本就记不起自己几万万拥戴者中还有姚青荷这么一个小女人。
躲在灌木丛之后,姚青荷想明白了,至少自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下定决心回去融入医疗队员和华工队伍中,像所有人一样带着满怀的崇敬迎接总司令官的到来!
帐篷后有两个人,看上去就是鬼鬼祟祟的,他们在干什么?隔远了,又有小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