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四省联军,实际上是以在沪的豫、陕、甘、晋士官生、士官预科和流散军人为主,又以张国威、张鹗翎的威武军为核心。四省联军总司令为于右任,又以杨曾蔚为前路总司令。部队人事复杂、编制混乱、服装不整、军械不齐,因成军晚,在攻击江宁的战斗中未曾立功,所以南京临时政府陆军部也没把这支部队当回事,待遇比之在革命党里没根底的黎天才所部还差了几分。
落到黄州分府警卫一、二营官兵眼里,这支新开到的北伐友军无异于叫花子部队。
有炮标帮统倪龙的鼓吹,何向东持有的观感、态度与官兵们不同。杨曾蔚、张国威、张鹗翎都是留日士官六期,其中杨曾蔚在留日士官中是大大的有名,相比前三期的蔡锷、蒋百里、张孝准也毫不逊色,全因此人醉心于军事学术,在陆士就读期间就与同学创办《武学》杂志,加入铁血丈夫团。
何向东有感于自己的军学与此时有些脱节,虽已经尽量予以弥补,可身边除了王恩贵之外,几无军学素养较高者能够倾谈、研究、改进,加之分身乏术,他是热切的希望杨曾蔚到来能够改变现状,为今日的教导营,明日的随营学堂拟定出一个完善的培训大纲来。
众主官在倪龙的引见下致礼寒暄,何向东登上阶梯高处,向整队的近三千四省联军高声喊话:“杨司令,二位张司令,一路辛苦了!四省联军的弟兄们,你们受苦了!请弟兄们放心,到了黄州,就是到家了!”
苦哇!在南京的一个月是真苦啊!吃,吃不饱;住,住不好;军饷,没着落;北伐,没后勤支持。八个字,进退两难,濒临崩溃。若非倪龙带去一万块龙洋,四省联军连雇佣船只和路上吃喝的费用都没有!因此,当听到何向东的真切问候时,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禁黯然垂泪,也有人偏头朝南京方向看去,一脸不堪回首的唏嘘。
黯然垂泪也好,不堪回首也罢,都结束了,自他们踏上黄州的码头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有了倪龙的铺垫,何向东与杨曾蔚、张国威、张鹗翎很快谈妥,部队开进黄州城,在警卫营驻地吃饱喝足,休息两个小时后开向黄陂。在黄陂,四省联军将全面换装,穿上靛蓝色的鄂军军服,拿着一色的汉阳造,开向罗山与第十八协第三十五标、豫南挺进军合会,混编为新的第三十五标、鄂省北伐军右翼军第一纵队、第二纵队,取消豫南挺进军番号。杨正涛为第十八协统领,刘化欧仍为第三十五标统带、张鹗翎为第十八协参谋官,张国威为第一纵队司令、朱福顺为第二纵队司令。
杨曾蔚受任为右翼军前敌参谋官,留在黄陂并兼任教导营教官。
四省联军交了好运,黎天才以淞沪防营为基础的江南第一镇则倒了大霉。5日下午,打着援鄂北伐旗号的江南第一镇船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黄州水面,黄州城内的分府警卫一、二营,黄州独立营、罗田独立营已严阵以待。
宁觉先乘着机器小船,用卷成喇叭状的洋铁皮话筒喊话:“奉鄂军都督府令,来船不得停靠黄州码头!重复,不得停靠黄州码头!”
不准靠岸,就不是不准你去黄州的意思。
一艘大约四十来吨的拖船船头,黎天才举着望远镜打量黄州城。城头上飘扬着一面黑铁赤血十八黄星旗和一面红旗,城墙的垛口间隐约可见守军身影。再看近处的码头和江岸,一个个靛蓝色的人影排成一条长线,不是一条,是两条,靛蓝色一条,靛蓝色间反射着寒光的刺刀林又是一条。刺刀上枪,看来,黄州早有防备,去不了啦!
黎天才下令船队继续上行到武昌,船主们不干了,因为军队只给了到黄州的船钱,还是半征用半雇用的价,船主已经亏了血本,哪肯再逆流去武昌,那不是亏得一干二净了嘛!
一个船主不干,那好办,枪口顶上胸口,你说哪个硬?可全部船主都不干了,那就不好办喽!
无奈,开到南岸的试试。
南岸是鄂州(旧武昌),同样,由一条小船载着几个人喊话——“不得都督府军令不准靠岸!”同样,码头上密密麻麻的大约有七、八百号靛青色军队。
黎天才不是来跟鄂军火并抢地盘的,无非是给队伍找条出路而已。甚至,他还揣着原鄂军都督府军务部长、现南京临时政府陆军部次长孙武的引见信,可,对方连岸都不准靠,兜里的信起不了作用。
“怎么回事?孙尧卿不是说好的吗?”黎天才问左右随从,随从人等又哪里搭得上话来?“回头,去大冶!”
船队掉头顺流而下,这倒花费不了多少火油钱,也没费多少时间,船队渐渐靠近大冶的矿石专用码头。
“轰!”一发炮弹在领头船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炸起一道水柱。
黎天才急忙下令船队向江心主航道靠,举起望远镜一看,他奶奶的,好大的阵仗,摆明了就是不准老子靠过去嘛!心里骂着对方,也骂着办事不力的孙武,黎天才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司令快看!来船了。”
岸边放出一条小船,一人立在船头大喊:“奉都督府军令,大冶实施军事管制,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何不经通报就强闯禁区!?”
黎天才示意,一名马弁高声回答:“我们是江南革命军第一镇,奉命援鄂北伐,我们司令就在这里,请不要开炮!”
“我部未接通报!请贵部司令官上岸,未经查实之前,只许带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