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以上三点,所以老残巴心巴肠地希望着,西楚泉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无论是普通朋友还是别的,对西楚泉都有利无害,至少跟在夜璃歌身边,再没有人敢欺负他。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老残可以说是刻意讨好夜璃歌,只可惜,这世上刻意讨好她的人太多,她也从来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想今儿个,夜璃歌竟然开金口叫了他一声“良叔”,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将傅沧骜招呼到近前,夜璃歌将烤兔分成四份,让他们吃了,又简单说了接下来的行程,一行四人再次踏上前路。
……
迢递的黄沙道上,一身白袍的男子手提缰绳,任坐骑慢慢地走着,两道剑眉微蹙,心中似是凝团着无穷的心事。
“驾——”
数乘飞骑骤然从后方而来,自他身旁驰过,扬起的尘土几乎扑到他脸上,男子的面色愈发不悦,可当他瞧清那些人的服饰时,神情却蓦然一变。
虞兵!
而且内中一人身着银甲,看样子品阶不低。
脑海里亮光划过,他乍然想起——离此地不远,便是牧城,璃军与虞军,还在小规模地摩擦与交战。
牧城。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心的地方,就是在那片荒芜人烟的郊外,她答应他,欠他一条命,还他一颗心。
伸手抚上腰间的照影剑,傅沧泓唇边浮起丝极浅极淡的笑漪,然后抬起头来,看向高远清湛的天空,仿佛他最爱的那个人,就藏在那里,就隐在云间,含娇带俏地看着他。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啊。
冷漠男子的心头,情不自禁地闪过这样一句话。
风,吹过。
云,散了。
没有天堂。
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天空。
一丝恼怒从黑色眸底划过——是美丽幻梦,被什么无情打碎的恼怒。
唉,孤单的男子啊,倾心寻找着爱侣的踪迹,可他所爱的人儿,却始终,飘忽难定。
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前方,轻吁一声,男子勒住马缰。
该往哪里去呢?
“驾——”又是数十骑虞国将兵奔来,从他身旁擦过。
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些虞兵不留在牧城与璃军交战,反而星急火燎地折返回国?难不成,虞国内部出了什么变乱?
如果虞国内乱……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火打劫?无论如何,将来总是难免与虞国一战……更何况,眼下确实无法肯定,璃歌所去的方向。
只是略一沉吟,刚毅的男子便拿定了主意,收敛起心中的柔软情思,双腿一夹马背,朝着那些虞国将兵消失的方向奔去……
……
虞国。
元京。
霄安殿。
“已经二十余日了,为什么皇上还不上朝?”丞相卜铮揪着胡子,急颠颠地来回走动着,倒是旁边的吏部尚书萧重,十分沉得住气,双目微阖,如一尊佛般,气定神闲地坐在条凳上。
终于,卜铮停下脚步,目光凛凛地注视着萧重:“泰半的文武大臣,都拥去了安王府,你倒是说个话啊。”
缓缓地,萧重睁开眼眸,淡静目光落在卜铮脸上:“卜相这是担心皇上呢,还是担心安王,抑或是,担心自个儿的禄位?”
“吾这是担心虞国的江山社稷!”
萧重却一点儿不着急,似笑非笑:“卜相果然是一心为公,只可惜如今这朝廷里,能理解卜相这番苦心的,却是半个人都没有,我劝卜相一句,莫若安静下来,待观其变的好。”
卜铮闻言冷笑:“你倒是坐得住,必是觉得靠着萧太后,纵然天塌地陷,仍能够坐享荣华吧?”
萧重的眉头掀了起来:“卜相,你这话说得过头了吧?你我皆是虞国的股肱之臣,当此情形本该和衷共济才是——”
话刚说到一半,却听宫门内传出一道内侍尖尖的嗓音:“太后有旨,宣卜相与萧尚书入宫觐见!”
萧重顿时住了身,站起身来,同卜铮一齐拜倒:“微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