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形势很快朝一边倒。
水匪们如被砍倒的荠菜般,齐刷刷倒向地面,无一幸免。
北堂暹瞪大双眼,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侥幸。
“北皇。”抬步从一具具尸体边踏过,他走到傅沧泓面前,朝他一拱手,“辛苦了。”
“好说。”傅沧泓也一拱手,“看来这批人,并不是冲黄金来的。”
“说得不错,”北堂暹脸上浮起几许笑,“看来他们,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有住的地方么?”傅沧泓忽然道。
“有,几位,这边请。”北堂暹躬身抬手,尔后领着三人朝东北方而去。
虽说土岛地势荒僻,但北堂暹好歹是一方枭雄,也颇懂得享受,所以自行修建了一幢造型别致的房屋。
三人走进去一看,但见里边桌椅陈设,无不典雅精致,倒丝毫不显流俗之气。
北堂暹招呼三人坐下,自去准备糕点茶水。
屋中一时静寂,忽听得傅沧骜的肚子“咕咕”一阵乱叫——他向来胃口极好,又折腾了一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夜璃歌听见,遂站起身来,几步出门而去,不消片刻,捧着个盘子走回,里面放着两只肥鸡腿。
傅沧骜知道是给他的,也不多言,伸手抓起鸡腿便大吃大嚼起来。
傅沧泓冷眼瞅着,也不言语。
幸好北堂暹很快便令人送来桌丰美佳肴,三人放开胃口大吃大嚼。
北堂暹好频频举杯,与傅沧泓对饮。
半个时辰后,酒干菜尽,有仆役上来撤去残炙,奉上香茶。
北堂暹端起茶杯慢啜了一口,抬眸瞅了傅沧泓一眼,这才状似随意地道:“这一次的匪祸算是平息了,却不知今后会如何?”
“朕会留些人手在这里,”傅沧泓也看着他,目光很是直接,“只是他们的吃喝拉撒——”
“北皇不必说,在下虽然不才,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那就行。”傅沧泓略一点头,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若迟,宫中恐生变故,傅某这便离去。”
“请——”
这两男人脾性甚是相投,互相一抱拳,也不虚留,傅沧泓遂带着夜璃歌傅沧骜起行,北堂暹亲自送到码头边,看着他们三人登舟,升帆远去,这才折回。
长身立在船头,看着远方蒙蒙天际,傅沧泓久久不语。
“你在想什么?”
傅沧泓摇摇头,并没有答言,将目光落回夜璃歌身上,面色一点点变得柔软。
他正想说什么,傅沧骜忽然噌地站起来,几个大步冲到舷边。
傅沧泓和夜璃歌一齐转头,却见浩瀚的海面上,正驶来一只庞大的船队。
傅沧泓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这才叫,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不过,他这一生经历的险风恶浪实在太多,纵然形势危急,他却一点不慌,沉声吩咐道:“准备弃船。”
弃船?
不得不说,这是个绝佳的法子。
“沧泓。”傅沧泓镇定,夜璃歌更加镇定,“只怕他们,不是冲咱们来的。”
“不是冲咱们?”傅沧泓一惊,心思也变得清明起来——恐怕他们冲的,还是土岛的金矿与金脉。
“调头返回。”他果决地道。
傅沧骜“嗯”了一声,迅速转舵,往回驶去,他们快,来的船队更快,几乎与他们同一时刻,抵达了土岛。
北堂暹早已得到消息,命令岛上的武装力量严阵以待,先让傅沧泓三人登了岸,然后张弓搭箭,齐刷刷对准入侵者。
“嗬嗬,”猛可里听得一阵大笑传来,从最前方的船只里,走出个满颔胡须的男子,傲然站在船头,冲北堂暹一抱拳,“本王闻得北皇驾临此处,特来讨杯水酒喝,北堂兄何必摆出这种如临大敌的阵势?”
北堂暹微微一眯眼,抬手略朝下按了按,弓箭手稍稍放松。
“没想到,滕王爷会在此时大驾光临,真是难得——既然是喝酒,又何必带这么多人马来?”
“嗬嗬,”大胡子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凑凑热闹么,何必大惊小怪。”
话这么说着,本尊却几个飞步踏过跳板,稳稳落在地上,视线扫过一张张面孔,最后落到夜璃歌身上。
傅沧泓眉头顿时拧起,没等他有何表示,傅沧骜却已经跳了过去,重重一拳砸向大胡子的鼻梁。
按说,傅沧骜的武功,在这几人中间,都算是最高的,然而大胡子只一抬手,竟然稳稳给接住,嘻嘻笑道:“好俊的身手!”
夜璃歌心神一凛——有段时间没到江湖上走动,天底下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物?难道大变将起时,果然是藏龙卧虎?
傅沧骜再次准备动粗时,北堂暹插进两人中间:“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堂上请!”
于是,一行人等又折回北堂暹的“宫殿”,一迈进门槛,滕王爷便这里瞅瞅,那里瞅瞅,仿佛在搜罗什么。
北堂暹和傅沧泓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