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辕门前立定,极目望出去,却见虞军们井然有序,正不断地发射着火箭。
“再这样下去,整个营地都会被烧成灰烬。”
夜璃歌并不怎么以为意,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几片暗黄色的云,缓缓地飘着。
“再等一会儿。”
傅沧泓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有奇迹发生?
但奇迹真的就发生了。
忽然间,阵阵怪风刮了起来,卷带起满地的沙粒子、石头,劈头盖脸地朝虞军反扑过去,甚至连射出的火箭也改变了方向,纷纷落入虞军阵营中,士兵们顿时一个个蹦了起来,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火苗。
“喔喔!喔喔!”北宏士兵们发出阵阵怪声,既祟拜又钦佩地看着那个女人,那个传奇的女人,仿佛只要有她在,什么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
“璃歌!”傅沧泓不由紧紧地握住夜璃歌的手,无比动情地道,“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吗?”夜璃歌不置可否——这个男人似乎忘了,这场战争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
“胜利只是暂时的。”她永远是那样淡定的样子,仿佛所发生的一切,只是行云流水,瓜熟蒂落。
……
虞军阵营,杨之奇的脸黑得可怕。
“我忍够了!”忽然间,他重重一拳击在桌案上,使得上面的文房四宝一阵“乒乓”乱跳,下面的士兵顿时噤若寒蝉。
“出去!”
待众人退下,杨之奇仰面躺进椅中,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夜璃歌,夜璃歌,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起来,琢磨着如何从夜璃歌身上下手,可是思来想去,却仍旧毫无对策。
沉默良久,杨之奇起身走出帐外,跃上马背,径朝营外而去。
幽静的小湖畔,密林森森。
“啪,啪。”拍响手掌,一道黑影旋即从林内闪出,跪伏在地:“将军。”
“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北宏军中军主帐看守严密,属下们根本没有办法靠拢。”
“难道,真的一丝破绽都没有?”杨之奇忍不住焦躁起来。
“并非如此,”倒是那黑衣人,显得沉静,“这次,夜璃歌带来了一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那孩子的来历,属下还没有调查清楚,只是,傅沧泓和夜璃歌,对那个孩子都十分地重视。”
“可是,那孩子跟傅沧泓与夜璃歌在一起,你们,又有什么办法?”
“逼夜璃歌现身,然后寻找破绽,对孩子下手。”
“这样,行得通吗?”一向胸有成竹的杨之奇,第一次,对自己即将作出的决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属下,只是建议。”
“我知道了。”杨之奇摆摆手,“你且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待黑衣人离去,他又在密林中徘徊思索良久,方才折身返回营中。
次日,虞军中战鼓催鸣,杨之奇单枪匹马冲到阵前,指名要与傅沧泓单挑。
是时,傅沧泓正在帐中与夜璃歌商议对策,闻得张广雷来报,眉峰不由往上一挑。
“不用理他。”夜璃歌容颜冷冽,语声淡漠。
傅沧泓复又坐定。
外面的鼓声愈发急骤,傅沧泓终于按捺不住,再三再四想出去看个明白,却被夜璃歌用眼神止住。
于是,杨之奇又白白忙活了一日,到夜间大吃大喝,在营中谩骂不止,显得格外地气急败坏。
如是三日,虞军疲惫不堪,北宏军中却有流言悄悄传播开来,都说皇帝怯懦畏战,此一役必输无疑。
“璃歌。”这日吃罢午饭,傅沧泓回到营中,看着夜璃歌很是有些气恼,“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吗?”
“嗯。”夜璃歌的表情还是淡淡地。
“杨之奇他,他也太嚣张了。”
“怎么?”夜璃歌撩起眼皮,视线从他脸上扫过,“你沉不住气了?”
“那倒不是,”傅沧泓摇摇头,拿起手来,放在胸口上,“只是这里,堵得厉害。”
“自来成大事者,都需要忍耐,倘若不能忍耐,便会栽在自己手里,杨之奇正是希望你愤怒,只要你一动,自然会露出破绽,授人以柄。”
“难道说,还要继续忍下去?”
夜璃歌朝帐外看了一眼:“对,继续忍下去,但忍耐的时间,不超过三日。”
傅沧泓终于彻底地冷静了。
他相信夜璃歌的直觉,还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