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泓的肚子不由“咕咕”叫起来,甩掉马鞭,几步走到篝火旁,席地而坐,从腰间解下匕首,叉中其中一块,便大吃大嚼起来。
等几块肉下肚,他方才低声叫道:“火狼,出来吧。”
火狼闪身而出。
“坐下。”
两个男人幕天席地,坐在火堆旁。
“有多久了?”傅沧泓拾起根枯柴,扔进火堆里。
“什么?”火狼微觉惊诧地看着他。
“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
“大概,有十年了吧。”
“十年?”傅沧泓低声喃喃,“想不到,转瞬之间,竟过了十年。”
“是啊。”火狼也点头,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才好。
“人的一生,果如白驹过隙,流萤飞舞。”傅沧泓难得地慨然,“有酒吗?”
“有!”
傅沧泓伸出一只手,火狼将酒壶递给他,傅沧泓拔开塞子,一股香气透瓶而出,他禁不住大声赞道:“香!真香!”
言罢将酒壶凑到唇边,一仰脖便“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皇上。”火狼抬手抓住他的胳膊,“您——”
傅沧泓却充耳不闻,直到将一壶酒喝完,方才抓过叉子,插着一块块肉放进唇间。
火狼还想说什么,到底打住,只是将枯枝一根根丢进火里。
阵阵夜风吹过,火焰不停地舞动,沉沉鼾声响起,却是傅沧泓,就那样用手支着下颔,睡了过去。
就着火光,瞧着这样的他,火狼心中弥漫开丝丝痛楚,当下起身走到一旁,取来件皮裘,披在他身上,然后坐在火堆边。
夜璃歌,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皇上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是要折腾他?为什么?
为什么?
人世间有很多事,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为什么明明相爱,却感觉彼此间距离遥远……
人生不遂意之事,十之*。
这是他第一次,彻夜未归,看着空空的枕畔,夜璃歌忽然生出丝丝寂凉感。
披衣下地,推开殿门走出,却见满树的琼花浮在银色的霜里,好似梦中虚浮的幻影。
相对于浩瀚的苍穹,人之一生,好像蜉蝣与朝露,转瞬即逝。
情,也是一样的吧,转过身去,说忘了谁,便忘了谁。
只是,那一缕心痛却如此真实。
再一细思,往事种种自脑海深处浮出。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凝固了,露水一点点浸湿她的衣衫。
不知道过了多久,檐角风铃忽然碎碎地响,她转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只略略一愣,夜璃歌便上前将他扶住。
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里忽然有浓郁的悲伤化开,然后猛地将她抱住,用力地吻用力地吻,直到她唇间浸开浓浓的,血腥的味道。
她一动不动,承受着他的暴虐,直到他放手。
“为什么?”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肩膀:“为什么我始终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我们不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吗?夜璃歌你告诉我?我们不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吗?”
“是啊。”她笑了,嗓音有些沙哑,“我们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傅沧泓,或许是因为我们对彼此都太熟悉了,所以,需要分开一下吧。”
“分开?不。”傅沧泓摇头,“借口,这是你的借口!夜璃歌,你成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璃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常常,觉得很无奈,面对你的感情,觉得无奈——明明一切都已经得到,却似乎仍在云霄之上,璃歌,我们这是怎么了?”
夜璃歌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却感觉他的身体在轻轻地发着颤。
“你不快乐吗?”
“如果你不快乐,你觉得我会快乐吗?”
“可是,我很快乐啊。”
“是吗?”傅沧泓仰起头,抬手轻轻摩娑着她的脸庞,“你没有骗我?”
“没有。”
傅沧泓终于阖上了双眼。
“我扶你进去休息吧。”夜璃歌言罢,稳稳地扶着他,朝内殿而去。
为他褪去鞋袜,放下床褥内,夜璃歌正要起身离去,他却蓦地伸出手来,抓住她的:“不要走,陪我。”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过了好半晌,傅沧泓才鼻息均匀地睡去。
一点一点地,夜璃歌抽出身来,走到香炉边,往里面加了几块精炭,这才走到软榻旁,靠上竹枕小憩。
“娘娘——”外面传来一声低呼。
“什么事?”
“冯大人有要事禀报。”
“要事?”夜璃歌转头朝床榻的方向看看,“等皇上醒了再说。”
外边的声息安静下来,不过凭感觉,知道曹仁并没离去。
理了理衣衫,夜璃歌起身,拉开房门,果见曹仁仍然立在廊下,一脸迟疑,她遂抬步迈出,阖上房门,示意曹仁跟着她,绕到一座假山后。
“说吧,什么事?”
“冯大人刚刚,接到虞郡来的呈折,说南定将军杨之奇,欲携其妻宁馨郡主,前来朝见皇上。”
“哦?”夜璃歌的黛眉微微往上一挑,“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已经上路五日了。”
“如此说来,很快就会到宏都,且让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