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也太小心了,人在江湖飘,怎么能不担起风险,不吃些苦头呢?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罢了。”
“这话说得也确实。”张老板一手托着下颔,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严思语,仿佛在称量他的斤两,而严思语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天大的事落下来,他还是有这样一副大将从容的气度。
“不知阁下这次离家,带了多少本钱?”
严思语没说话,只是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千两?”
“不。”
“两万两?”
严思语仍然摇头。
张老板顿时来了精神:“难不成,是二十万两?”
——商人嗜利的本性立即显露无遗——这可是笔大买卖!
严思语顿时不言语了。
张老板站起身,来来回回不住走动,心里显然在作着艰难的抉择——一则,有这么大个金主坐在面前,显然是极大的诱惑,再则,他手上那批货,也确实急着出手。
不过,他很显然还在顾虑什么,并没有言语,严思语也不催促,而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最后,张老板终于拿定主意,咬咬牙道:“其实,我手上倒有一桩责成的买卖,利润丰厚,就是不知道严兄有没有这个胆魄?”
“哦?”严思语仍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张兄不妨说说看。”
“如今孟安一带,极缺粮食,阁下只要带六十万石过去,足以发一笔横财。”
“六十万石?”严思语略作吃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自然,”张老板也定下心来,拿眼看着他,“所以我说,得是个有胆魄有能耐之人,方可做得。”
“张兄看我还行么?”
“不好说。”张老板坦言。
“既然不好说,为何还想做这么大一笔买卖?”
张老板心头豁地一跳,脸微微往下一沉,便将手中茶盏搁回桌上:“听严兄这口气,并不想接?”
“接,当然接,”严思语淡淡一挑眉,“只是这眼下,怎么接?”
“简单,张兄一次性付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会派人一路护送张兄和粮食去孟安,张兄到了孟安,可与城内最大的几家商号联系,他们自然会和张兄谈。”
“这法子听起来,倒也简单,既如此,张兄为何不自己做这笔生意,反而转给我呢?”
“瞧阁下这话,说得见外了不是?我不去,实是因为有事在身,二则嘛,”张老板摄着眉,仔细思考该怎么说。
“二则,我跟孟安那几位老板,确实闹了些矛盾,若张兄前往,反倒便利。”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那张兄现在,可否带我去存粮之处仔细瞧瞧?”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
严思语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十分从容地搁在桌上,张老板这下就像吃了定心丸——他是商人,自然深谙商人的本性,倘若不是十分心意想要做成这桩买卖,出手也不会如此大方。
“严兄,请。”
在张老板的带领下,严思语穿过花园子,穿过曲折的回廊,走着走着,竟然出了张家宅院,进了后山。
直至一座山坟前,张老板停下,眯起两眼朝四周看了看,方才启动机关,急急招手道:“快!快!”
严思语满肚子疑惑,跟着张老板进了山坟,但觉脚下踩着坚硬的石板,眼前却是黑洞洞一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跟着我。”张老板小心道,然后伸手在石壁上摁了摁,严思语顿觉眼前明亮起来。
往下行了几十级石梯,双脚终于落到地面。
“好了。”
又是亮光闪起,严思语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真没想到,在这样隐蔽的地方,真地藏着如此多的粮食!
“严兄,这可是我保命的家底,全都在这儿了。”
严思语迅速平复心绪:“张兄果然精明,人所难以想见。”
“过奖。”
“只是,严某还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这地下,阴暗潮湿,张兄难道就不怕……蛇虫鼠蚁吗?”
张老板脸上漾起几丝得色:“这个吗,严兄就不必担心了,张某人保证,从这里出去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干燥饱满的,若不然,我倾家荡产也赔你!”
“张兄豪爽,我就接了这批货,只是要麻烦张兄给我人手。”
“没问题,”张老板满口答应,“我手底下的人,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行。”严思语点头,“那咱们就上去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