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诸家龙凤就是这些人了。”
言乐喝了口茶水润嗓子,“你打算走哪家名额参战?不如就从我这边吧?”
“要冠以言姓?”厉九川问道。
“那倒不必,直接跟着言氏子弟进去就是了。”
“你刚刚说的言长乐是谁?”
“不是我,我家以单字为贵,血脉愈亲,名字字数越少,言长乐只不过是个远房亲戚。你到时候跟着他走就行了。”言乐信誓旦旦。
厉九川心中生疑,但他没说什么,也不想深究这是不是言乐想混进去的假身份。
所有参加廿三战的人心中都理应有所准备——除了自己之外皆是敌人。
没人会手下留情。
“书院什么时候公布参战名单?”
“最迟也就明后两日,名单公布的当天,所有人都得在书院集合,由夫子们带往云海山。”
“这么急?”
“向来如此。”
言乐说完,又挤了挤眼睛,“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大战重开,四方势力允许动用本心镜观战,到时候整个渭水湖上方都会映放云海山的一切,谁要是想名扬天下,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在权势之家的眼中,名望堪比性命。
厉九川若有所思。
……
次日。
海事书院。
师长们皆身着幽蓝衣衫,披白色金纹的外袍,或白须或长发,神情肃穆。
五十位学子站在渭水湖前,清一色的麒麟服,最少也踏云二朵,除了某个身量极矮的掌士。
厉九川站在一个瘦高青年身后,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渭水湖,几道特殊的生灵气息在湖中萦绕,但迟迟不肯浮出水面。
白发院首独自站在最前,眺望远方,良久方才转身。
“此去云海,你们都记得规则吗?”
“记得,至死方休。”
“为大乐而战。”
“先联手,再决生死。”
“……”
“错了。”院首摇头,“是剩二十三人时,不要勉强,活着才最重要的规则。”
这和大人们要求的都不一样。
四下一片沉默,他们知道海事府实力稍弱,但也不明白,院首大人为何会说这等丧气话。
“出发吧。”不等众人回应,院首抬手一挥,“乘龙鱼。”
话音落下,几道宽大的黑影浮出水面,鱼鳍鲜红,鳞光滟潋。
腹侧红鳍硕大无朋,根根骨翅好似羽翼般展开,圆溜溜的大眼珠嵌着一圈金边,带着几分神圣意味。
再仔细一看,这大鱼竟然长着一张酷似人脸的脑袋,奇特的肌理形成道道纹路,如同皱巴巴的老人面孔,正神情深邃地打量众人。
多数学子似乎司空见惯,径直走到岸边,等大鱼一靠近,便踩着它脑袋坐上脊背。
淡淡的水晕将他们笼罩,竟是半点水花都未曾沾湿他们衣衫。
厉九川跟着前面的黄杉青年,也踩过一只龙鱼脑袋,这条大鱼蓦地沉了一沉,好似背上千斤重物,颤颤巍巍。
那双嵌金边的大眼睛骤然缩成细线,随着孩童脚步前移而向上看,就像在慢吞吞地翻白眼,着实是紧张万分。
“咦,这龙鱼莫非是太老了,人还没上几个,它都载不动了吗?”走在前面的瘦高青年嘟哝道。
“长乐,回头跟你家表兄说说,让他换条不就好了?”另一个玉冠学子笑道。
“说得轻巧,这等鱼龙血脉可遇不可求,岂是你说换就换?”言长乐连连摇头。
“普天之下皆是你表兄家,如何换不得?”玉冠学子说完,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谁不知道大乐的背后主宰乃是上水渡,连海事府都是依靠那边的人才建立起来。
如今皇室式微,皇帝醉心后宫众妃,无心朝政,也只有出了廿三战重开这样的大事,他才会露面下一通乱七八糟的命令,根本不顾敌己实力如何,只想着达成自己的要求便是。
故而海事府诸多高位传承者以为其昏庸,并不把他放在眼中,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成了一句有名无实的戏言。
若不是当今太子得中帝青睐,皇室会更加没落,形如傀儡。
言长乐扯出一个牵强附和的笑容,眼底寒光闪烁。
“蔺闵行,闭嘴。”
隔着条龙鱼,一个蓝脸赤发的青年冷声呵斥。
厉九川心说难怪,也就是背靠毕方世家这样的大靠山,玉头冠才敢开皇室的玩笑。
蔺闵行顿时垂眼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待众人乘上龙鱼,两侧皆有赤红细须飘来,有人持须而握,有人将须子缠在腰上,各有方式固定住自己。
厉九川学着言长乐,将鱼须握在手中,缠了几圈,只觉得温凉软滑,又柔韧结实。
一个面容清癯的青衫夫子也登上龙鱼脊背,他个子高瘦,眼皮耷拉着,显得有些无神,正是教授除秽课的葛夫子。
湖面共有五条龙鱼都各自载了十个学子,外加一位先生,还有单独一条龙鱼,坐着院首和其他夫子。
打眼一看,岸边剩下的先生们显得格外孤单,这一去,简直要把书院掏空了。
院首连头也没回,抬手扯住龙鱼赤须,顿时带着先生们钻入湖水,阵阵涟漪荡开,便消失了踪影。
其他龙鱼见首领入湖,也接二连三地没入水面。
岸边剩下的人们纷纷长揖到底,久久未散。
渭水湖下是成片的水藻青荇,龙鱼掠过藻面,就像牛羊走过草原,鳍尾摇摆间,颇有些怡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