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如此熟络的口气,扈行舟后悔得心中打跌,这哪是个孩子啊,分明也是常年手握重权的上位者。
可事到临头,也容不得他悔改,现在放弃容易被记恨,还不如认栽,谋一把试试。
“我的请求……天下人熙熙攘攘往来皆为利,在下也不外乎如此,具体是什么,也得等公子手握大权的时候再做衡量,鄙人总不能让您去做办不到的事吧?”
扈掌柜一边谨慎思量,一边接着道,“至于护送您去虎都,也是可以的,我会安排人跟您前去,但即使我再怎么信任他,您也得注意保护自己,人心是会变的。”
“我明白。”
“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虎都呢?”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出发。”
“好,一夜时间给扈某准备,也算足够了。”
“那还请扈掌柜讲讲,上水渡近些年发生的大事吧。”
“这个好说,一个是黄天上帝下神旨,要选拔除白帝以外的三方帝子,一个是冥渊复辟,称玄天上帝将临现世,水德种属们都疯了,要知道玄天早就在万年前的大战中跌落帝位,身死魂灭,传承种消失不见,冥渊也被彻底推倒,再也没了神座,但现在水德们又开始重建冥渊冥宫……”
这一说就是两个时辰,天都黑了,扈行舟讲得口干舌燥方才被放走。
拜别了扈掌柜,钟氏夫妇也进来告辞,听闻他次日就要去虎都,钟夫人还是忍不住劝他再三小心,厉九川谢过后亲自送二人离开。
直到这时,炎琥才焉头耷脑地进了院子,钟氏夫妇一顿好问,恨不得把他底裤都扯了看!
他知道当时大概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到祝涅为何不与这二人相认,但编故事还是废了他不少力气。
有意思的是,祝家小公子在这方面似乎非常信任自己,一点都不怕他会说出实情。
深究下来,炎琥发现祝涅对人的揣摩和拿捏完全不比自己差,处理这些交谈琐事,大抵就是他认为自己价值所在了吧。
当炎琥听闻第二天就要继续出发时,他对祝涅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能心无旁骛地做该做的事,不留恋于财帛胜景,哪怕身边人有所劝阻,也不能使他心意动摇。
他把权力和主见都捏在手里,让所有人随着他的行动而行动,不接受任何外物的干涉。
这般冷酷无情的作为在常人眼里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但放在权贵之家就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
很难想象,祝涅出生之后在家里经历了什么,他来的时候才两岁啊!
这边炎琥在心里使劲给祝涅加戏,另一边厉九川转身回了卧房。
钟岳霆临走时已经将约定的两枚枣玉给了他,这遗玉的品质比在大樂看见的都要好,但没有色彩只是纯白。
也就是诞生这遗玉的存在,传承度还未突破第一道门槛,但如果再给些时日,估计离突破也就不远了。
厉九川捏着遗玉,如同拿着一颗夜明珠,光泽莹润,散发出淡淡香气,极其诱人。
就像没有生灵能克制变强的yù_wàng,也没有生灵能抵挡遗玉的诱惑。
它不是对美食那种渴望,也不是占有宝物的贪婪,而是源自灵魂深处,源自血脉骨髓里,对比自己更完美的高等存在的向往。
吃下它,脱离低劣的躯壳和族属,变成高等生灵,如蝶破蛹,那种梦幻般的错觉。
说是错觉,就是因为没几个凡物能承受这样的蜕变,要么死,要么变成没有自我的怪物,除非找到正确的路,譬如传承。
厉九川试图吞噬遗玉来勾勒白帝,完成传承的第一步。
然而他失败了,他完全没有感受到金德灵源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完成勾勒,但若让帝种自己吞噬,得到进步的只会是传承种,他早晚也会变成一个寄奴。
唯一能在冥想中感应到的,只有水德灵源的荧荧冷光,但他不愿容纳旋龟,也就没有传承可以修炼。
人就像一团没有形状的软泥,一旦选择了传承就会固定成某个形状,后面再进行改换传承,就需要打碎原本的形状,又揉捏成软泥,重新固定,其中面临的风险不光是魂灵崩溃,还有两种传承近乎疯狂的污秽。
谁愿意一个陌生人跑进自己家,掀了桌椅打碎门墙,还要赶自己出去呢?
结束了冥想,厉九川陷入沉思。
此去虎都,第一件事就是要尽快找到合适的表传承,没有能稳定发挥的实力一切都免谈。
当然,也可以考虑让扈掌柜帮忙找找。
第二件事就是“认亲”,借助都灵的势力查一下督神府,一方面看看祝家境况如何,一方面寻找金德神灵,最好还能找到帝种的修炼方法。
之前的玄冥传承一直是玄十一在把控,晋升什么的也都是顺水推舟,厉九川并不清楚细节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无论表传承是什么,他终究还是要以帝种为主。
若能够先“认亲”,再由都灵提供表传承,那也是很好的事,但太过想当然了。
私生子想成为都灵之子,正房不可能不动手脚,而且还有都灵作妖的母亲,这女人恐怕不是省油的灯。
厉九川这一夜思考的事情很多,以至于天亮的时候,是炎琥来敲他的房门,他才反应过来。
扈行舟则早早等在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