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元的身份,其实并无特别之处,他是陈府里管家的儿子,但因为与陈家小公子年龄相仿,自幼同他一起玩耍,二人除去主仆关系,还有一层兄弟的感情在里面。只是别人都不知道罢了。
这种少年间的年少无知的纯粹很快便被打破了。
陈家被查封,据说是因为一起陈年旧案。
陈家的小公子便让陈景元替他去顶罪,并且承诺今后一定会救他出来。
“从今以后,你就叫陈景元,你等着,等我长大后就来救你!”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了十三年,等到他们都长大了,他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人。
进来之后没过多久,陈景元就听狱卒说,陈家小公子在外逃窜时被李守业将军斩杀于剑下。而他,却一直顶着陈景元的名字,被人遗弃在这里。
甚至,他都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本名。
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的久了,有些事情反倒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灵婵是除去陈景元自己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就算是和陈景元相熟的狱卒,也只是知道他是替别人进来的,其中缘由倒没有人真的了解。
而到底为什么陈景元愿意同灵婵说这些,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在意了,还是因为灵婵与自己同病相怜。
牢房里的气压忽然变得很低,不知从哪里传来滴答的水声。灵婵怔怔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你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么?”
对面人的瞳孔慢慢放大,从无数的怀疑和难以置信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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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汐对官场之事丝毫不了解,孟千祥这个人的名字也并不熟悉,直到她看完了他与李守业之间往来的书信。
信件有很多,是忘川从那间密室里带出来的。前前后后大概有一百多封,时间跨度是八年。
八年,便是苏浅汐七岁生辰与李亦安定下婚约之后,李守业的计划便开始了。所谓的婚约,不过只是他用来实施这个计划的导火索罢了。为的,无非是让苏南尘痛苦,仅此而已。
李守业对许玉婉之死的执念如此之深,是苏浅汐甚至苏南尘都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件事,而他甚至不惜为此计划多年,赌上自己儿子后半生的幸福,只为报复苏南尘,让苏浅汐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了。
忘川在一旁看着苏浅汐一封一封读完那些信,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中途小兰来送了些茶水和点心。看完那些信,忘川便赶在李守业回来之前将它们放回了原处。
说实话,他堂堂一个天界上神,如今却要处理人界这些恩恩怨怨的事情,若不是要完成任务,他真的不想。
他甚至对人界十分反感,明明未曾来过,却始终对这个地方喜欢不起来。但他对苏浅汐的感觉,却又有些不同了。
这其中缘由,他自己并不清楚,本想请教月老,却没在月老庙里寻到他的踪影,想来是有事回天界了。
信中的内容便是李守业与孟千祥商量陷害苏南尘的内容。突厥与吐谷浑等国家近些年的贡品数量一再减少,引起朝廷不满,苏南尘作为礼部尚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孟千祥则借此缘由上述弹劾苏南尘在贡品上交朝廷过程中利用官职贪污受贿,又有李守业暗箱操作,罪名就这么降到了他的头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吹草动,外面传来了聒噪的蝉鸣。苏浅汐点了灯,坐在房内安安静静地思考要如何将证据送到大理寺去。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忘川看了一眼,转身对苏浅汐说:“是李亦安。”
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他的声音。
“苏小姐,是我。”
“请进。”
李亦安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几碟小菜。
“我爹回来了,他不知道你在这里,但你还是要小心些。”说着,他将篮子里的几样菜一一端出,“我让厨房简单做了些,你先点,不要饿着肚子。”
忘川伸手将每碟菜上方都洒了一滴水,看着水珠没有变化,他转身对苏浅汐微微点头,意为菜中无毒。
苏浅汐会意,微笑着对李亦安道谢,简单吃了一些。她不久前刚吃了小兰拿来的点心,现在并不怎么饿。
而李亦安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浅汐,好几次都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憋了回去,模样有些着急。
“李将军有话不妨直说。”见他实在憋得难受,苏浅汐便替他开了这个口。
被人戳破的李亦安微怔,手指攥着拳不停的摩擦。
“苏小姐之前说,有证据证明苏大人是清白的,而且,还是我父亲陷害苏大人入狱的。”
苏浅汐避而不答,反问道:“李将军可知,您父亲书房内有一间密室?”
李亦安自然是不知道的,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看出,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如此,苏浅汐便更放心了。
“在您父亲的书房的墙上,有一幅女子的画像,你可知道那是谁?”
“自然知道。”李亦安十分肯定:“那是我姑姑,我父亲的妹妹。后来因难产离世,因为她生前喜爱曼陀罗花,这满院的曼陀罗,便是我父亲为了缅怀她而特意找人栽培的。”
李亦安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姑姑,虽然素未谋面,但与父亲的感情十分好,以至于她过世多年父亲依然对她念念不忘,每年七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