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和新郎官当街干起来了,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面对苏浅汐字字带刺的戳自己的脊梁骨,李亦安显然并没有动怒,反而有些无奈。
“苏小姐,我今日只是来协助大理寺督办苏大人受贿一案,只要你不妨碍公务,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苏浅汐向前一步,一只手挡在了苏老爷前面,冷笑一声:“你休想。”
“那鄙人便只能动粗了。来人,带走!”
刚刚那两官兵得到了上边命令,不由分说便将苏浅汐拖离苏老爷身边,接着便又有两名官兵上前来把苏老爷押走。苏浅汐一边和官兵推搡着一边大声呼唤着苏老爷,却也拦不住他们。灵婵想上前来帮忙,却也被拦在了后面。忘川见状,微微一弹指,那两名拦着苏浅汐的官兵便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向后退去,跌倒在地,苏浅汐顾不上忘川,一心记挂着苏老爷,却束手无策。
任务完成,李亦安便可以交差了。他几乎无视了苏浅汐想要杀了他的那冷嗖嗖的目光,对着在场的人大声宣布:“苏大人已被大理寺带走协助调查,其家眷留守府内不可随便出府,待到事情水落石出,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言毕,他抬眼看了苏浅汐,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苏李两家的亲事,李某在此替家父向苏小姐赔个不是,此事本是家父醉酒后乱言所致,依在下看,这门亲事就到此为止吧,愿苏小姐今后能另觅良缘。”
“收兵,走。”
李亦安一声令下,官兵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原本在苏府门前看热闹和等着吃喜糖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个被退婚的大小姐和十几个丫鬟家丁。
苏老爷被带走后,苏浅汐踉跄着有些站不稳,灵婵赶忙扶住她,只小声的问一句没事吧,便不敢再出声了。
家眷留守府内......这与宣布禁足有什么区别?
苏浅汐抬起头,看向苏府的的门匾,那两边的红灯笼刺的她眼睛痛。
成亲之日被自己丈夫当众退婚,还被他把自己亲爹给弄大理寺去了,苏浅汐啊苏浅汐,你可真是有出息啊!
她猛地一用力,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凤冠,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它扔到了一旁的泥地里。那原本闪烁着熠熠光辉的凤冠被粘上了褐色的泥土,却并未完全被掩盖住它的光泽。
忘川在苏浅汐身后静静站了许久,他不知道此刻对苏浅汐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预感,他再也看不见苏浅汐眼睛里的那抹清澈了。
苏府的大门自那日之后便没再开过,这期间并未传来有关苏老爷的半点消息,苏府内的人不能随便外出,苏浅汐不能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就只能拜托忘川。然而,忘川碍于天界身份,不能对人界之事过多参与,除了某些可能会危及到苏浅汐的人或事。
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了。然而收到的消息,却并不如意。
“小姐不好了,老爷他被、被判处十日后问斩!”
手中的茶杯就那么掉落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茶水也撒了一地,还冒着些许热气,但很快便消失殆尽了。就如同是苏浅汐此刻的心情,冷如寒冰,毫无生气。
忘川有些担心地看向苏浅汐,她眼神空洞,透露出的无助,是这十五年来他从未见过的。于是他便知道,此次苏老爷的事情对苏浅汐的影响,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他的身份却让他不能过多插手此事,否则,事情只怕是会更加严重。
而苏浅汐,则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十日后问斩......消息准确吗......”苏浅汐的声音颤抖着,便是十分不信。
“准,官府都贴了告示出来了......小姐,咱们怎么办啊......”
对于他们想这些下人来说,主人获罪,他们就算侥幸能留下一条命,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倒也不是不忠心,只是如今到了这种境地,他们也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啊。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呢,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只是,自家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担心过府里的什么事,几乎是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就怕是万一是个没主意的,那自己这身家性命便交代在这了。
自从苏老爷要被问斩的消息传回来,苏府内已经有不少家丁和丫鬟都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留下的那几个,不是从小生长在苏府,便是被苏老爷救过命的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灵婵。对她来说,从那一日被苏浅汐从老鸨手里买下来,那她便生生世世都是苏家的人了,更何况,苏浅汐待她十分要好,她又怎么能落井下石?便是没读过书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礼部尚书苏南尘因受贿,革去官职,判处死刑,于十日后问斩,其家眷皆打入大牢,府内所有家仆悉数流放。”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笔一划,都显得那么义正辞严。就好似她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遭了报应了一般。
“小姐,你快走吧,从后门出去,一直走,官府的人还没来,他们抓不到你的!”
灵婵将苏浅汐悄悄地拉到苏府的后门,将她一早打包好的包裹递给她,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吃食,像是为应对今日这般境况而做的准备。
若是苏浅汐想走,忘川自会带她离开,可关键在于,苏浅汐没想到灵婵会让自己逃跑,因为她早就已经准备好和苏家共存亡,又怎么会当个逃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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