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据理力争的人,似乎早已不再是那个事事都顺从自己心意的青墨了。罹诀有些恍惚,他离开了十年,他不知道这十年间他究竟经受了什么,会让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抑或是,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
罹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似乎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罹诀,你知道我有多恨吗……”青墨无力地低下头,绝望的闭上眼,他的额头抵在罹诀的肩颈处,喃喃道出了足以让他悔恨一生的话。
“为什么,我是个男子……又为什么,你不能是个女子……”
罹诀瞳孔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轻轻推开靠在他身上的青墨,深情的注视着他的双目,抬手揉了揉他细腻的发丝。
青墨一愣,有些慌了神,他下意识的抓住了罹诀的衣袖一角,眉头微皱:“你要去哪?”
十年前,罹诀与他告别时,也是如此。
“墨儿,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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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汐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他便走了?”
夕雾点点头:“对。但这一次,他没有回来。”
夕颜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从无妄之海而来,想必应该听说过,鲛人在出生之时是没有性别之分的,而是在成年后自行选择,且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苏浅汐认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鲛人族流传有一种秘法,据说可以改变鲛人的性别,但因为修炼太过危险,可以说九死一生,所有修炼此术的鲛人,轻则疯魔,重则魂飞魄散,因此被列为了禁术。”
“什么?”这让苏浅汐大吃一惊,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所以罹诀他……”
夕雾却沉默了,眼神也变得空洞迷离。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夕颜接着他的话说道:“没错,罹大哥修炼了禁术,试图改变自己的性别,但是……”
但是与所有修炼禁术的鲛人一样,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七魂八魄俱散,鲛人族第一任族长,一代枭雄自此陨灭。
这就是银鳞族长未曾言明的那件往事,苏浅汐现下全明白了。所谓“丑事”,便是鲛人族第一任族长,为了一个同为男子的人类,不惜修习禁术,妄图扭转性别,只为了能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置全族的脸面与尊严于不顾。
可就算如此说,苏浅汐还是觉得,这是一段佳话,不过是结局不太合人意。
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懂什么种族兴盛,只觉得花好月圆人长久,便是上上签。
“罹大哥离世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兄长的耳中,骤闻噩耗,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心痛与自责导致他身染重病,伤了本里,哀莫大于心死,没多久便去世了。”
“所以这劫数算是完了?”
“没错,若是兄长愿意好好的回归天界,此刻早已是上神之首,但……”
夕雾忽然轻笑一声道:“若我好好的回了天界,此刻哪还有你?”
夕颜撇了撇嘴,不再吭声。
恍惚间,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似乎在怀念着那个不会回来的人:“我从未后悔过这个选择,若是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
千年前,鲛人族与人族大战,战争持续十年,最终鲛人族凭借一位青年首领的指挥而大获全胜,自此隐居无妄之海。但没过多久,那位年轻的首领就意外死亡,死因不明。
同时,天界玉清上神在人界历劫完成,渡神之日,却因不舍凡世情缘而忤逆天界,被罚受天雷三十二,虽未剥夺其神力,但神籍之上永除其名,终此一生,不得离开姽婳城。与他同行的那个小女孩,虽是**凡胎,却得永生之力,同他一同守护姽婳城,终生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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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微风四起,一直候在屋外的人影悄然离去,步伐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欢快,一路走到了另一间房门前。
下一刻,门被骤然打开。屋外的人恭恭敬敬地朝里面行了一礼:“忘川上神。”
一如从前般的淡漠神情,却又好似比从前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温柔。他居高临下般的俯视着眼前的人,薄唇微启:“要走了?”
“是。”那人答道,“任务已经完成,我便要回去交差了。多谢您助我修成人形,还替我保守秘密,幽恒感激不尽。”
忘川却不以为然:“这本就是天帝陛下同冥王的交易,况且说到底,你是因为吸收了她的精气才修成了人形,与我并无大关系,你不必挂怀。”
幽恒站直了身,依旧是满脸感激:“我们水兰草一族,本就是冥界最不起眼的存在,我运气好,有此境遇,倒是让全族都因此受惠……以后在冥界,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人,看人眼色了……”
“姐姐那边,还请您帮我解释一下,毕竟……”
“我明白,你且安心回去吧。至于罹诀……”忘川一顿,“他们二人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但他的魂魄已是无法挽回了,该如何处理,就是你们的事了。”
“上神放心,我定会打点好一切。”幽恒爽快地应下,“那接下来,您有何打算?要前往半神之域吗?”
忘川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