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似水,而那过往之事便像是一颗颗沉在水底的小小石子,而那时光,总是能将过往之事打磨地熠熠发光,引人回望。
她尤记得那晚,空中婵娟如洗。
大街之上,满街的花灯照映之下,人影往来匆匆,喧嚣与行人的笑音相和,形成一首盛世繁花的曲乐。
而在远离街市的小巷深处,最深处,在那小巷的尽头,简陋的小院之中。
在那昏暗油灯之下的,是孩童们一张张天真烂漫,满足带笑的脸。
那晚,周爷爷为他们制得了一串串通红诱人的糖葫芦,便是在那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麦芽糖浆甜丝丝的味道。
而他们一人拿着一串新鲜制成的糖葫芦,吃得宛若一只只餍足的小猫一般,牙不见眼,一脸的满足笑意。
直到林四他们看到老人熬糖浆,串山楂等等一串利落非常的动作时。
他们这才相信在这空无一人,乌漆麻黑的小巷深处是当真是有人会卖冰糖葫芦。
而当他们拿着刚刚制成的冰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之后。
他们这才明白,楚曦方才为何会如此肯定地说,这是最好吃的糖葫芦。
在艳红山楂之外裹着的糖浆在空中凉却后,变硬,变脆。
咬上一口,咬破那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糖衣,会有清脆的“咔咔”之声。
甜蜜的糖浆之后便是山楂的酸口味道,酸甜相伴,成为了一种极为美妙的和谐,相得益彰。
这糖葫芦与过往他们吃的所有糖葫芦相较,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孩童们都是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唯有楚曦是坐在一张长长的小板凳之上,依偎在老人的身边。
她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杏眸弯成月牙,微微靠在老人身边看着院中孩童欢乐的美好景象。
“你今夜怎会出来?不在宴会上好好呆着,来我这冷清的小院子里做什么?”
听到老人满含沧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曦微微仰头朝老人望去,一双杏眸圆亮灵动,好像是会说话一般。
“冷清?”
楚曦转头在周遭环视了一圈,唔,布衣孩童人手一串糖葫芦吃得笑容满面,便是在她耳畔处回响着的,也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又回头望向老人,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满是无辜,“周爷爷哇,你瞧瞧你这院子里哪里是冷清的?”
周庄看着面前装傻充愣的小童,无言,只是抬手轻轻地勾了勾楚曦的小鼻子。
在动作间的,是无言地宠溺意味。
这臭丫头!
“呵呵,周爷爷人家正吃着糖葫芦呢!”
楚曦的脑袋望后头一躲,躲开老人朝她小脸伸来的大手。
一旁立着的碧荷,看到不苟言笑的老人对他们小祖宗的,那盛满疼惜的动作,惊得一愣,而后在心中对他们小祖宗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小祖宗可真是厉害,在这般偏僻之处都能找到绝好吃的冰糖葫芦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让这面色冷得跟块冰似的老人,为她软了心房。
她可是在一旁瞧得真真的,这老人虽是沉默寡言,面带寒霜。
但是,这老人对着他们小祖宗,那是再冰冷的寒霜也给融化成水了的。
相对于碧荷眉宇间的惊异神色,一旁大一的神色,看上去却是要凝重上许多。
大一提着手中的长剑,微微垂着头,余光暗自瞥向楚曦身边的老人,他眉宇之间充斥的,是无边的凝重和担忧。
他与一直待在宫内的碧荷不同,虽然他与碧荷一般无二,都是要贴身侍奉在小祖宗身边的。
但是他终究是比碧荷要好上许多,因为他是侍卫,与他人轮值,平素里还是能够出宫的,与碧荷相较那是自由上许多许多。
这有了出宫的机会,关于宫外的一些消息也自然是要灵通上很多。
他在不久前曾见过这名老人,而且这老人给他的映象那是十分的深刻,只因为,那一面是在大街的布告栏上。
他在百姓之中作为众多围观者的一员,看着那布告栏上张贴的通缉海捕令。
那海捕令上的人像,与眼前的这白发老人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他记得那海捕令上写的是,这老人犯了谋杀之罪,在手刃兄长之后畏罪潜逃。
且其仅在短短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官府众人愣是无法查询到他的踪迹。
不仅如此,更加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张海捕令只短短张贴了三日不到便被撤下,而在那之后也未说这人到底有没有抓到。
一切便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在无任何的音讯消息。
那时,对于这犯人一夜间便更人间蒸发一般的事情,大一也是感到颇为奇怪的。
大一将自己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那倚在老人身边的锦衣孩童身上,星目沉沉,似有暗流在其中不断地翻涌一般。
当时埋在他心中的奇怪惑然,想来此时便是能够解除了。
老人能够在一夜间消失无踪与那海捕令仅仅张贴三日便被撤下,这两件事想来都是他们小祖宗给做的手脚。
不过,让大一感到疑惑的是,小祖宗为何要救这犯了谋杀之罪的老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做糖葫芦都好手艺么?
就算是小祖宗为了能吃到好吃的冰糖葫芦,暗中救下了这位老人,可是她又是从何得知这老人会做冰糖葫芦的呢?
他可是记得清楚,那海捕令上说,这老人仅是一个卖油翁。
但是,即便是他心中又再多的惑然,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