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周庄在院中的躺椅上躺了些许时辰之后,楚曦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杏眸被阳光刺得不由轻轻眯了眯。
她动了动脖子,一个侧首便看见她周爷爷躺在身旁,楚曦凝神瞅了瞅。
周爷爷这模样,该是睡着了?
楚曦将身上搭着的披风放到一旁,而后放轻动作慢慢起身,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惊扰到身边安眠着的老人。
院子里头已经没有安妈妈与小家伙的身影,便是连那胖狐狸与肥兔子也是一时之间了无踪迹。
楚曦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而后回头望向身后的屋子,待她看到身后紧闭着的房门时,心下了然。
猫着步子悄悄地走进,而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陈旧的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楚曦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往屋子里头瞧,果然看到炕上安眠着的小家伙,以及在一旁守着的安妈妈。
瞧见了人,楚曦便放轻嗓音,朝里头以气声唤着,“妈妈,妈妈……”
安妈妈回过头便看见某个趴在门扉上的小姑娘,在转身给炕上安眠的小家伙捏了捏被角之后,利落地起身朝楚曦走来。
“小姐,可是有何事要吩咐老奴。”
安妈妈悄声踏出门槛,在回身轻轻掩上木门之后,这才恭敬地对着楚曦问道。
面对安妈妈,楚曦也并未隐瞒,反而是直言说道:“妈妈在此处待我照看好那小家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安妈妈听到这话便不由地立时拧紧了双眉,面上的担忧之色愈加深沉,询问道话语那时紧接着下一瞬便脱口而出。
但是当她对上楚曦那双格外深沉的杏眸之时,立即便敛下的面上的容色。
她脚步一动,朝后退了一步,恭敬非常地沉声说道:“是,老奴晓得了。”
“嗯”楚曦懒洋洋地颔首,她对安妈妈此间的变化感到分外的满意。
安妈妈果然是安妈妈,果真是在皇宫里头住怕大半辈子的人。
那些不该知道的事由从不会贸然地与她刨根问底,言行以礼,步步小心谨慎,从不僭越。
楚曦勾了唇角,满意地转身抬步便朝外头走去,边走边朝后头给安妈妈丢下了一句话语。
“妈妈放心,在天黑之前我便会回来,不会在外头逗留太久的。”
在离去之前,楚曦还微微侧首,往身后那在躺椅上的老人暗暗瞧了一眼,杏眸沉静若林中之潭。
她的目光在老人停留了几瞬之后,便收回了目光扭头离去,但是她并未看到。
在她的背后,那静静地站在木门前,凝望着她离去背影,面上盛满担忧凝重之色的安妈妈。
……
出了狭长的小巷,楚曦宛若一条重获自由的小泥鳅一般,一下子变钻入了街市上往来匆匆的行人之中。
楚曦戴着幕篱,缓步走在热闹喧嚣的街市之上,心情甚好地勾起朱唇,左瞧瞧有看看,将街市上的景致摊贩尽收眼底。
这街市上熟悉的叫卖与喧哗之声充斥在她的耳畔,似乎立时便将她拉回到了多年之前的南楚帝都,竟是未有丝毫的违和之感。
这中久去游子回归故乡的感觉让楚曦的心头觉得分外的温暖,便是这身子也是觉得给外的舒坦。
只是……
楚曦瞅着始终挡在自己眼前的幕篱白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只是要一直戴着她脑袋上的幕篱,有那白纱隔着,周边的景象都是看得分外朦胧,这让她如何能够瞧得尽兴?
思极自己的憋屈之处,楚曦眉间的那几道褶子那是皱得更深,便是朱唇也在无意之中抿得泛了白。
可是就是她瞧得憋屈又如何,如今在她未回宫之前,她可不就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言一行都需分外小心么。
否则,若是一个不小心叫有心之人瞧见了,那可便有是一个大麻烦。
这些道理她心中跟个明镜儿似的,她能不知道么,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这抱怨么,可不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么。
沉沉舒出一口气,楚曦收整好心头不断翻涌的哀怨之感,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而后缓步迈上一座长桥。
这桥在帝都之中甚是有名,它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桥名为双生。
有意思的不止是桥的名字,还有这桥的位置也是极为有趣的。
桥这边整条街都是官衙,书院之类,而桥对面的那整条街却是帝都之中顶顶有名的烟花柳绿之巷,那莺红坊便是开在那巷中。
这边是读书人向往的地方,而对面是女儿香温柔枕,一边向上,一边堕落。
两边仅隔着一条河,又以白桥相通,正因如此,这将两头沟通的白石桥才被人称为双生桥。
楚曦默默地跟在一群穿得跟花蝴蝶似的纨绔公子后头,踏上双生桥,沉默地听着前头传来的话语。
“袁兄,听说今日金凤楼的芊芊姑娘要寻个有缘之人共度**啊。”
一青衣男人倏尔转头,声音充斥着诧异与不可置信,“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便是青衣男人身边的同伴也是不由地出声说道:“这芊芊姑娘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只卖艺不留客的么?这今次怎的……”
“诶,你这就不懂怕吧,那些个风尘女子这么做还不是使得欲拒还迎的小伎俩,不过都是故作清高罢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唐兄这话说得甚是有礼,这风尘中的女子么可不就是留客使尽了手段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