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素来平静如潭水一般的心境猝然大乱,她的脑海之中只充斥着一件事由——
大师兄受伤了!
这事由便像是一块足有千斤之重的巨石一般,扰乱了她的心境与理智。
它便如此毫无征兆的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头,叫她如何也喘不过起来。
楚曦闭合在眼皮之下的眼珠快速地动了几动,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杂乱地便如一股股拧巴在一起的麻绳。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大师兄可是真的受了伤,即便是心中已有定论,但是她仍旧抱着哪怕是那丝毫的侥幸。
也许,也许,她大师兄在写着信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由,抑或者是那写信的笔不够好……
可是即便是心中再是切切,她也不能回信去问,是的,她不能!
楚曦放在膝头掩于宽大衣袖之下,攥成拳头的手猝然受尽,指甲往柔嫩的掌心之中又深入了几许。
丝丝点点的痛意从她的掌心中传来,楚曦却仍旧是无动于衷,仿佛察觉不到痛楚。
真的是不知痛么?
素来受尽身边之人的疼宠,被南楚捧在手心,娇养着长大的小公主最是怕痛了。
幼时,即便是被绣花针给轻轻地扎了一下,血珠子还未渗出,那老远的,便能够听见小公主的哭喊之声。
楚曦的朱唇被她抿紧到犯了白,手下又是一紧,她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中有点点温润的湿意渗出。
她是疼的,很疼。
可是,就算是觉得很疼,她也是不敢放松手中的力道,哪怕只是丝毫。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掌心的痛楚才能保持得住她那仅剩下的理智。
如若这痛意不在,她怕她会理智尽失,不顾一切地回到她大师兄的身旁。
楚曦自从入了车厢之后,便陷入在心中不断蔓延而出的慌乱与害怕里,没有开口对安妈妈与释空说过一个字。
可是即便是楚曦没有说,安妈妈也能够从她的容色之中,瞧出那掩于平静之下的慌乱无措。
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释空,也是格外灵敏地感觉到此时的小姐姐与平素相较,那是大为不同。
他觉得小姐姐似乎是心情不好,这模样便像是他先前找不到雪雪所感觉到的害怕,那是一般无二。
可是,为何小姐姐会突然间变成这样,他无从知晓……
释空自察觉到楚曦的不对劲之后,逗弄怀中肥兔子的动作那更是小心非常,生怕会再打扰到她一般。
伸出一根胖乎乎的小指头,释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肥兔子那不断动着的唇瓣,看似是专注地逗弄着怀中的兔子。
但实际上,小家伙确是不停地用他眼角的余光,朝他身边的楚曦瞥去,偷偷摸摸且翼翼小心。
一时之间,在三人的沉默之下,车厢陷入了一种极为压抑的气氛之中。
“叩叩叩——”
察觉到时间差不多,楚曦再次伸手在车厢的侧壁之上敲了几下,率先打破了车厢之中的沉寂。
在她身旁正逗弄着肥兔子的小家伙,与一旁不断搅动着茶汤的安妈妈,听到声音之后,都一下子抬起了头,直直地朝着楚曦望去。
楚曦直接倾身过去,一把掀开车窗的帘子,对上黑衣侍卫深沉如墨的眼眸,“现下可是已然出了城门?”
黑衣侍卫颔首,“是。”
“那便再快一些,我要你们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水月庵。”
“是!”
楚曦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异样,但是侍卫仍旧是从她的言语之中听出了急迫之意。
方才在帝都之内,即便是想要再快也是无法,因为帝都之中对车马行驶的速度那是有着极为明确的规定的。
若是在帝都之内过快,不仅会招来他人的目光,而且一个不小心怕还会招来官府。
但是,如今既然是已经出了城门,他们便可不必再有所顾忌。
随着楚曦重新坐直身子的动作,方才那被掀起的帘子随之而落,素手放回膝头,她微微侧首,向着一旁的小家伙望去。
“一会儿,你会见到她。”
释空抱着怀中的肥兔子,望着楚曦乖巧非常地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这个“她”是谁,对于车厢之中的三个人来说那都是心中有数,不言而喻的。
“驾,驾——”
车厢外头传来的马蹄之声更加急促,便是外头车夫对马儿的催促之声,也是更加地频繁。
安妈妈拿起长柄木勺,将小锅中沸腾冒泡的茶汤用一只莲纹玉杯盛了些许,而后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之上,楚曦身前。
不过,楚曦并没有拿起品茗,而是再次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释空见小姐姐这般模样,懂事非常地没有去打扰,而是视线现又落在了怀中雪白的肥兔子身上。
小家伙凝视着那安巧地窝在他怀中的肥兔子,半晌,也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看着肥兔子雪白的长耳朵,睁着一双灵动澄澈的大眼睛,出着神。
想到待会儿他便能够看见小姐姐给他找的娘亲,他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期待他的那位娘亲是个什么样子,害怕她会不喜欢他。
释空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肥兔子的那双嫦娥的身上,不知觉间将自己的眉毛拧成了两条波浪。
若是,若是,她不喜欢他,不肯做他的娘亲那该怎么办?
小家伙愁苦地抿了抿唇,缓缓仰头,他踌躇着朝楚曦望去。
可是当他看见对方那双闭合着的眼睛,以及脑袋垂了回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