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女子握着笤帚用力道骨节泛白的手,安妈妈心中不由微微嗤笑,她肃着面容目光锐利地朝她望去,那目光自带威压。
“让开!”
女子听到安妈妈低沉的声音,只觉得心中那是狠狠地一颤,随后在那慑人的目光之下,本能地便想要往后退缩。
可是她那仅剩的一丝理智却警醒着她,她压制着她那不由自主地本能,让她的脚下愣是一步未动。
安妈妈见到女子那一步也未挪动的身子,目光落在她那被咬的泛了惨白的唇上,心中不由感到些许讶然。
她没有想到这女子,竟是能在她带着威势的目光之下坚持到这般地步。
如是想着,安妈妈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之中便是不由地带了些许深意。
但是,这般两两对峙的局面并没有坚持很久,便在那女子快要将自己的唇给咬破的时候,屋子里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桃,来者是客,不必拦了,让他们进来罢。”
这声音不疾不徐,极是平静宁和,听着便像是那人迹罕至的深谷幽林。
“夫人!”
小桃握着手中的笤帚焦急地朝里头喊了一声,然而既便她再是不远让这几个陌生人进去,但她的主子却已是发了话。
无法,小桃只能在慌乱地错开安妈妈那慑人的目光之后,暗暗地剜了眼楚曦,而后抿着唇不甘不愿地侧开了身。
楚曦容色仍旧是不动如山的镇定,她对那小桃面上的不忿之色那自是一概无视的。
见小桃侧身让出了路,她便牵着小家伙的手缓步朝里而去。
感到小家伙的手心中渗出了些许的湿意,楚曦脚步微顿,低头望向那紧紧地跟在她身旁的小家伙。
小家伙此时那是如临大敌,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见身边之人停下,便仰着他的小脑袋对上楚曦的杏眸。
楚曦知道这小家伙心中该是非常紧张的,毕竟他那对波浪眉是那样醒目,就算是假装看不到也怕是不行啊。
而且她还在小家伙那澄澈见底的双眼之中看见了害怕怯意,还有那隐藏在害怕怯意之下的期待。
小家伙从出生起便与他的师傅在那云山之巅上相依为命,他自幼便极是懂事。
从小到大那几乎是从未有过哭闹,也从未向他师傅提及过他的父母。
但是不提不代表他不想要知道,不代表他不想要拥有父母之爱。
只不过他害怕他的师傅伤心,所以自小便一直抑制着心头的那分渴望罢了。
楚曦知道,小家伙该是十分期待能拥有一位娘亲的,只不过是害怕被拒绝罢了。
她看着小家伙眼中的那抹害怕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的不是滋味,但是她有不能够直接告诉小家伙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好,让他不用忧心。
因为小家伙期待的不是一个空有娘亲身份的人,而是一位真正能够给予她娘亲对子之爱的人,这是恰恰便是她无法做到的。
楚曦能够做到的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罢了,但是究竟能到何种程度,那还是要靠小家伙他自己。
他人是爱莫能助的,哪怕是她也一样。
楚曦对上小家伙的目光,缓缓地蹲下身子与小家伙平视。
而后垂眸,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执起小家伙被汗水沁湿了掌心,用帕子慢慢而认真地擦拭着。
释空呆呆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擦拭着掌心的小姐姐,只觉得心中有股热汤缓缓流过。
那热汤携带着的温暖,使那萦绕与他心中的惧怕之意悉数消散。
释空伸手直直地捏起楚曦的衣袖,在楚曦抬头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对着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楚曦盯着小家伙那对着她骤然绽开的灿烂笑靥,目光不由一滞而后极快地勾起朱唇对其回以一笑,语气轻柔非常,“没事的。”
小家伙看着眼前之人的那双眼眸中的鼓励之色,面上的笑容那是更加地粲然,宛若白日骄阳一般。
释空眉眼弯弯,心中阴霾散尽一如雨后山林,他扬着笑,对楚曦重重地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见小家伙面上不在是方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楚曦不由稍稍地安了心。
她身后的安妈妈十分自然地上前,接过楚曦手中那条用过的帕子。
一旁还犹自忿忿不平的小桃见此不由地微愣,心中惶惑不已,同时也在飞快地猜测着三人的来意。
看这番架势,那定然是有事发生的,而且是那种要紧重大的事由,否则谁人会在这深更半夜地来水月庵哇!
小桃盯着前方直起身子,牵着小家伙的手复又迈步前行的楚曦,眼眸深深。
只不过,她还无法猜得这三人深夜来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无论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她定然是不会让他们有丝毫伤到她家夫人的机会!
如是想着,小桃的眉宇之间便极快地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神色来,她望着前方的三道身影,咬着牙跟上前去。
释空在楚曦方才的安抚鼓励之下后,堆积在他心口的那些个紧张害怕,便已然是消散了许多。
他紧跟着楚曦的步子,随着她进入了屋子的内室,一双澄澈而明亮的双眼,不住地打量着周遭,这对他来说甚是陌生的环境。
这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叫他觉得极是熟悉的气味,那是香火的气味。
他是自幼嗅着香火的气味长大的,这股熟悉到骨头血液之中的味道,他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因着这屋中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