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心中一凉,心中慌乱不敢抬头,只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奴才该死,望小殿下饶命啊!”
他不断地朝着楚曦磕头,他每磕一下,都会发出脑门及地的沉闷声响。
陈德垂眸看着那小全子的动作,眼眸之中未有丝毫的动容,只有一片如冰似雪的冰凉。
眼前这番情景,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是一目了然,无外乎是小全子这个不长眼的,将小殿下拦在殿外。
陈德暗中看了眼,拿着小食盒,仍旧面带灿然笑意的楚曦,眼中所有冰寒瞬时化为春水,“小殿下,可万别在这风口处站得久了,快些进去罢,里头陛下可在等着呢!”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进去喽。”
“好,老奴为小殿下备些鲜果,等会儿便给小殿下送进去。”
楚曦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然,一双杏眸之中尽是耀目的光亮。
她看着面前的陈德,嗓音极为脆生生地回答道:“好。”
言罢,楚曦便挎着她的小食盒,缓步朝着那微开的殿门里头而去。
只是在离去之前,她不动声色地朝地上那仍旧不断地磕着头的小全子看了眼,不过仅一瞬,她便收回了目光。
“陈总管,既然小殿下已入正和殿,碧梧便先行退下了。”
碧梧看着那消失在门槛处的背影,收回目光,朝着陈德欠了欠身子,沉声道。
陈德看了眼碧梧,而后又看了在眼前方不远处候着的那群宫婢舍人,微微颔首,“去罢。”
碧梧得了应允之后,又朝着陈德欠了欠身子后,这才转身离去。
待碧梧离去之后,小全子的心中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感。
他磕头的动作不断,脑门上早已是青紫一片,可是在心中不断翻涌的恐惧之下,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
“师,师师傅,小全子不是有意的……”
他确实不知道,那便是被陛下疼宠在掌心的朝阳公主哇!
若是知道,便是给千万个胆子与他,他也是不敢上前阻拦的!
陈德凝视着小全子额上的一片可怖青紫,心中所有复杂的思绪,在良久之后终是化成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今后,还是别再唤老奴师傅,今日之后你便去罢,别呆在这正和殿了……”
“不!”
小全子猝然抬头,跪着挪到陈德的身边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不,不,师傅,小全子不走,小全子知错了,求师傅让小全子留在师傅身边罢!”
陈德望着小全子的目光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悲悯,但也仅仅是一瞬便消逝无踪的悲悯,一瞬之后他便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他对着候在殿门两旁的另外两名舍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立时上前,驾着小全子的胳膊便将其带离。
小全子被架住了胳膊,但是他仍旧是不断地挣扎着朝陈德喊道:“师傅!不,不!”
陈德看着被驾着离去的小全子,既便面上仍旧是一片淡漠,唯有丝毫动容之色,但是他心底终究还是不住地叹了一声。
这孩子到底跟在他身边颇久,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世上哪里有真正铁石心肠的人?
看着小全子就此离去,陈德虽不表露声色,但她仍旧是颇有伤感的。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就此让小全子离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初见那孩子时,陈德被他的机灵所吸引,再加上他巧舌如簧是个嘴甜的。
陈德也就如此顺利成章地,将小全子收到了自己的身边,让他唤一声“师傅”。
可是财帛权利终是迷人眼,它使世人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同时,也叫这孩子也陷了进去,自此,没有回头路啊!
陈德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几不可见地摇了摇脑袋,而后慢悠悠地转身朝偏殿的小厨房而去。
早在一月之前,他便知道那个唤他“师傅”的孩子,开始收人贿赂。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这宫中之人多少都会收上那么一些,这收下银帛也是为叫人安心,这其实也是无伤大雅的。
可是,心若是破了口,那口子不会收拢,只会是越来越大,因为人都**是没有底线尽头的。
几日前,有人告诉他,小全子尽越收越大,甚至比着财帛数额,来决定是否进殿为来人向陛下通报。
以权谋私这已是重罪,若是在来一个延误国事之罪……那可真的是极尽之罪啊!
陈德不住地闭了闭眼。
在未闯下大祸之前,就此离去,对那孩子来说,或许也是一件极好之事。
……
“阿翁——”
楚曦挎着小食盒进殿之后,便直直地往明帝身旁而去,脚下步履匆匆。
站在案前练字的明帝闻言,将手中沾满墨水的笔往那笔架上一放,抬头便朝着那娇软的声音望去。
待他看见某个朝他小跑而来的小姑娘时,眼前一晃,不住地与脑海中的那个赏不及他腰间的小姑娘的身影,两两重合。
既便时光逝去经年,他也仍旧记得,昔日他的小阿貊也是如此提着小篮子,像个小炮竹一般奔向他的。
如今,他的小阿貊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待明帝回过神时,楚曦已然是来到了他的身边,动作自然地投入到了他的怀中,仿佛这个动作曾做过成千上百次一般的熟稔自然。
靠在阿翁宽厚的怀中,楚曦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惬意,她亲昵非常地蹭了蹭明黄的暗绣龙袍,嗓音娇软非常,“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