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老这般话语,台下众人都不由地忆起往昔岁月,唯不受影响的怕便是那些站在亲长身旁的懵懂稚童。
虽然他们都未曾生于千年之前,与先祖一同经历那些流传于史书的艰难热血时代。
但是代代口口相传的些许事由,他们从不敢忘却,比如说他们此生不能轻易出谷的缘由,比如说先祖遗愿与他们肩上的责任。
只不过在谷中安逸无忧的生活过了太久,上一辈先人临终前的嘱托虽从不敢忘,但也因了谷中的这份过于安宁,台下的众人们都渐渐地忘却在了脑后。
或许是代代先人无疾而终的等待,使他们逐渐消磨了心中那份相信,想着那一天终究不会到来。
又或许是知晓那天若是到来,便会打破如今的安逸生活,所以下意识地便将其抛诸于脑后。
而其中缘由究竟如何,除了台下众人他们自己之外,他人到底是无从知晓。
但是随着秦老徐徐道来的话语,台下众人一瞬愣怔之后,看向高台上头的眉宇之间都不由多了一份惊疑不定以及凝肃。
他们也不是个傻的,如今突然召开族会又突然提及先祖之语,若说其中没有个什么大事发生,何人会信?
秦老叹息又道:“千年血脉传承,我等身上不仅流淌着先祖英勇的血液,更是担着一副代代相传,无法推却的责任与担当。
自老朽及冠起便从上任族老的手中接过这份担子,至今无时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一丝一厘的行差踏错便会辜负先祖遗愿,阿父临终之托……”
谷中之人轻易不得外出这是祖训,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一个是负责与外采购物什的长老,谷中虽然山林富足,众人的生活也能够自给自足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从外购得。
比如说布料,比如说食盐……
也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便会由长老带着一些人出谷,采购全谷一年所必须的物什。
而另外一个例外,便是每一代的族长备选之人。
诚然谷中先祖留下的各种书籍充厚,但是对于每一代的谷中族长来说,光凭借着那些书籍习得的知识那是远远不够的。
每位族长备选之人在年满十八之后都须出谷游历两年,以增长自身能力。
秦老还记得在他游历而归不久,便从缠绵于病榻之上的阿父手中接过了族长一职。
那时,被病魔折腾得瘦骨嶙峋的阿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紧到全身青筋蹦起。
他的阿父便是那样抓着他,像是便如此将他此生与其他已逝的历代族长一般的期冀都一起交到了他的肩上。
自此,他便将自己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奉献给了全族之人,便如同历代族长一般。
知道后来,在收养了叶枫之后,他的脚步才慢慢减缓下来。
不知是因为思及先父缘由,还是忆起肩上担着的那个担子,秦老的双唇渐渐抿成了一条微微泛白的直线,眉宇间的丝缕伤怀追忆之色亦是明晰。
谷中的孩童自启蒙之日起,便会被送到谷中的私塾之中接受教导,其中必学的一项便是先祖入谷之后为后人留下的一本史书。
因此,谷中之人从孩提时起便晓得自己的祖先并非是普通之人,而他们身为先祖后人也不会又多么普通。
故而他们从小便知晓,便是因为这样的一份不普通,谷中所有的人都不可轻易出谷否则便是有违祖训。
千年之前南楚帝王为后世之人留下的一道护国铁骑,身为他们的后人,自他们出生那一刻起便召示着他们肩上承担着护卫南楚国安的责任。
也许是因为身上原本便留存着这样一份血脉,又许是代代先祖的教导。
即便是因此被困于谷中,不得自由,即便是被加上这般沉重,甚至是要为此付出性命的担子,但是谷中之人至今无有为此而感不忿怨念者。
相反,他们都为自己有这样的先祖,身上留有这样的血脉而倍感自豪。
将台下众人面上的神色都尽数收于眼底,讲到接下来的事由,秦老收起眉宇之间的那份伤怀追忆,而变得沉肃。
“今日谷中来了两位尊客,其中一位便是南楚皇室中人,而她的身上带着今上之令。”
这一言便如一道惊天霹雳一般,降临于众人心中,搅起翻天巨浪。
先祖有令,只要是有南楚皇室之人带着圣谕前来,他们便须担起保家卫国之责,护佑南楚百姓以安宁,护佑南楚国祚以祥和。
南楚皇室之人又携有今上之令,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犹如明镜。
台下之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秦老向他们所展示出的明黄诏令,心中颇感复杂。
在还未到来时日日期待,但当这一日真的到来,却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秦老看着台下瞬时变得鸦雀无声的人群心中一叹,到底,还是太过仓促,仓促到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心中思绪万分,面上却仍旧沉凝地对台下众人说道:“今日召开族会,便是想要问一问众人心中何想,以好与尊客回复。
在来此之前,老朽曾与各位族老商议,先祖之命我等身为族中长老不可不守。
但谷中生活无忧安宁,若有谁不愿失了安宁涉足世间,自可提出我等定然会尽力与尊客争取,使你们留下。”
他们身为谷中长老,从担起这一位子起便被刻上了担起先祖遗愿的担子,这是他们的责任与担当。
不论是于情于理,他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