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便宜师傅口中的那个例外之人外,从未有人能够活着穿过邓林。
如此谁人又能知道邓林之后究竟是什么?
亦没有人能够确保邓林之后没有一片与白泽北陆一般的大陆。
楚曦朱唇紧抿,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没有亲眼看到,万事便皆有可能,正是因为谁也不曾看到,所以谁也不能确保世间没有其他的地方存在,当然,也不能知晓若是邓林之后另有一片大陆,那片大陆上没有人的存在。”
楚曦闻言,双眼一睁,呆呆地看向面前容色淡漠的老人。
忽视落在自己面上的灼灼目光,他又道:“小丫头,你可有想过若这是真的呢?若邓林之后真有另一片大陆,若那大陆上也与北陆一般有人迹,国家势力林立......”
不用他接着讲下去,她便能够自己想到。
如若真如便宜师傅所言,那么这对整个北陆而言当真是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李免瞅了眼她的容色,继续循循善诱般地说道:“国家势力林立也就罢了,毕竟北陆之上亦是国家势力纷繁林立的。
但,如果北陆中的国家势力无法与对方的相较......小丫头,你自幼在明帝膝下长大,你该明白弱国遇上强国会发生什么。”
对方说得直白,楚曦听得心中战战,因为她知道如果那些如若都是真的,那这便不是杞人忧天之事,而是事关整个北陆的隐患。
于此同时她心中还有一抹微弱的恍然之感。
果然,便宜师傅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虽然心中如明镜一般地知晓,如今眼前一切,所听所见,均是梦境,当不得真。
但是她心中却又有一道微弱的感觉在告诉着她,她在这梦中历经的所有,听到看到的所有均是真实。
至于那道感觉缘何而起,她不知。
半晌,楚曦方才将这些事由全部消化完。
她听见自己开口如是问道:“这些事,四国之人可知道?我,我阿翁他,可知道?”
或许是心头震撼过大,她的嗓音微沉,失去了平日里的娇软,从震惊茫然中醒过神之后,便是她的容色也变得镇静沉着。
李免仰头饮下一口烈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头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知晓?”
这话一落,楚曦骤然觉得眼前一黑。
失去知觉前,她心中还想着,没成想她的梦居然还有解惑的作用啊,不愧是她,与阿翁说的一样,她生来便是与人不同的。
果真,单单是她的梦境便是如此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
昏暗的屋中响起两声动静。
原本该安然躺在拔步床中沉眠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似是清醒起夜。
不过,她的双眼确是仍旧紧紧闭着,眉宇间一片安宁,再无方才的挣扎难脱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冰冷圣洁。
小巧赤足轻轻落在脚踏之上,紧闭着双眼似乎还在沉睡的小姑娘无声地起了身子,无声地穿过一层层帘幕朝外走去。
而这一切,在脚踏边相靠而眠的碧迎二人毫无所觉。
随着“吱呀”一声几近若无的轻响,楚曦迈出房门,踏入了院中,且仍旧不疾不徐地向外走去。
双眼紧闭,似仍旧能够视物一般,如此走着,没有丝毫迟疑停顿,却没有丝毫磕碰摔跤,亦不曾发出一丁半点的响动。
若是有人在旁,定然会发现她走的每一步都自有章法,看似普通无意,实则确是分毫不差地避开了所有的暗哨。
须臾,楚曦从一处后门走出了府邸,足下轻点,飞身跃起,一路向南。
天迹皓月临空,银河灿烂。
与白日热闹不同,邓林之外空无一人。
楚曦无声落在邓林之外的空地上,不知是何时睁开了双眼,只那双杏眸半垂,空洞无神,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澄澈灵动。
层层裙摆微动,她不疾不徐地朝邓林入口而去。
邓林仍旧白雾笼罩,瘴气弥漫,只是这些白雾瘴气对楚曦而言似乎没有丁点的作用,她越走越深,足下脚步连半刻的停顿都未曾有。
似乎是早已将邓林中的路线全然熟记于心一般。
夜晚总归是林中之兽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刻,空寂的林子之中除了她几近若无的脚步声之外,不时响起几声兽鸣。
周围树丛灌木之后猝然亮起几抹光亮,便像是小小的灯笼漂浮在空中,或红或绿,这是林中凶兽的眼睛,它们都在无声的凝视着突然闯入林中的入侵者。
若是旁人瞧见便是没被下破胆子,少个三魂七窍的怕也是免不了,然而楚曦却不惊不慌,好似不知所觉,她只是一刻不停地朝林中身处走去。
走过外围,踏出白雾,便是来到了白日的花海之前。
她脚步未停,便如此直直地踏入花海之中一步一步地走着,待走出花海之后,竟是全身未见丝毫伤痕,她尽数避开了花海阵法中的每一个陷阱,而她在花海之中所走过的路线,便是这花海阵法唯一的生路。
邓林中心是一片深潭。
潭水的中央有一块约莫半人高的圆形的石头露出水面,一只通体洁白的小东西蜷缩着趴在上头,听到动静,那小东西立时警惕地抬起脑袋,看向来人。
它似羊似狮,通体洁白,头顶还长着两只角。
看清楚曦的那一刻,小东西双眼一瞪,浑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着急地冲她叫唤着,“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