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刘老爷那头递来消息,说是请小姐过府一趟。”
楚曦躺在小榻上,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古籍,听到窗外传来的喑哑嗓音,连眼皮子都没抬,“知道了。”
瞧着古籍上晦涩的文字,杏眸眨了眨。
那些派去乾州的人已然去了两日,若是路上没有耽搁,想来应该已然是到达了的。
“你派人着扭头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便一个时辰后在樊楼见面罢。”
虽说这个时候人人自顾不暇,日日思虑着生计没有闲心多瞧什么,但难保暗中没有些个居心叵测的人。
刘府,先时她已然去过一次,若去得次数多了,到底太过招人眼。
樊楼较之刘府,确是方便些的。
“是。”
树冠沙响之后,人已消失在原处。
楚曦继续翻着手中的古籍,瞧着那复杂的文字,眉宇微蹙,心下不住一叹。
这本古籍她已经万万整整细读过三次,然既便如此,她还是不能够全然理解书中之意,便如有幕篱薄纱相隔。
朦朦胧胧,叫人瞧着实在是心生恼怒。
气恼般地将古籍随手扔到一旁,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就是。
“小姐”素娥端着漆木托盘,抬手掀起珠帘而入,“前头老夫人院里的玲珑姐姐来传,说是晚间请小姐去前院一道用膳。”
找她一道用膳?
这是想要做什么?
楚曦心中惑然,她不住抬了杏眸,眉宇微扬,沉吟稍许后问道:“近日府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自她住在这儿之后,与州牧亲眷素来没什么交集,毕竟她并非是真的闲在这方后院之中,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注意其他杂事。
与州牧府后院的这些个亲眷们之间,只能算得是泛泛之交罢。
自从之前婉拒了老夫人之后,也不见得再遣人来,可是此番怎的就突然请人了?
素娥也是觉着突然,“也没听说府中发生什么事儿了呀,要不,婢子去外头问问?”
“不必了。”
楚曦终是摇了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以杨陆海旧友之女的身份前来投奔,这长久躲着不见人的也不算个事儿。
总归也不会有什么事由,最多也就是应付人麻烦些罢了。
“素娥,你派人去回老太太,就说我换身衣裳便去。”
“哎!”素娥闻言欢喜非常,立时便出去唤人张罗开来。
“来人呐,赶紧将先时小姐收到红木柜子里头的那件祥云福禄广袖裙拿来,对了,别忘了连同那条金纹披帛也一道拿来!”
“你们赶紧去备水,准备物什进屋来为姑娘洗漱。”
“另外,你,你还有你,你们仨去把那件漆木妆匣拿来。”
素娥站在门前,有条不紊地与院中忙得团团转的婢子们吩咐着。
既然是要见老夫人他们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显得庄重些为好,毕竟如今小姐是借居于此,她想着总是要顾虑着些的。
听着素娥为她张罗的忙忙碌碌的声响,楚曦的唇角不觉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这丫头到也是个好的。
这方院子里头原本就调了两个一等婢子,一个素娥一个含英。
先时总侍奉在她面前是含英。
那是个极为讨巧的丫头,与她相比,素娥倒是显得木讷,因此初初也不甚打眼。
婢子若是性子松快讨巧些倒也是没什么不好,反而会比性子实的更能够讨得主子欢欣,但如若讨巧得过了头,不晓得深浅了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含英来她身边不消多时便变得偷懒耍滑,渐渐不将她放在眼中,便是吩咐她去做事也是粗粗敷衍了事。
许是发觉她不过是来投奔的,无利可图,又许是因了她的心思原本就不在这方院子里头。
原本这也就罢了。
总归这是人家府上的丫头,只人没有侵犯到她头上,她也是懒得管什么。
可含英却是私下里暗中窥探着她的动静,这,可就不好了……
而自从含英开始懈怠之后,倒恰是把素娥这实心眼的丫头给显出来。
渐渐地,含英见天儿不见人,然素娥却是开始侍奉在她身边,越发显于人前。
瞧着古籍上晦涩难懂的文字,楚曦眼眸微眯,唇角笑意愈发深切。
至于含英的心思究竟是在何处……
她不急。
出了小院,穿过一方不大不小的花园,便是老太太居住的主院。
花园之中一草一木均显生机,来往婢仆无一不是谨言慎行,来往匆匆,可见这杨陆海的夫人也是个重规矩的老太太。
“楚小姐。”
方到门前,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便打了帘子,引楚曦入内,“楚小姐可是来了呢,老夫人方才还念叨着说楚小姐怎的还不来,险些就要再派人去唤了。”
楚曦微笑,“倒是有劳老夫人记挂。”
步入里厅,一桌子菜食摆得满满当当。
而老夫人等人也已然入座,却还没有动筷,楚曦粗粗一瞧,这人倒是来得齐全。
除了初来时见过的老夫人,二夫人以及杨纪兰之外,还有两个面生的人。
一个是坐在二夫人身边的中年男子,肥头大耳,印堂发黑,一瞧便知是个混不吝常年混迹花红柳巷的。
想来这便该是杨陆海的第二子。
瞧着那人的模样,楚曦心中微讶,倒是不曾想到瞧着端肃非常,刚正不阿的杨陆海的第二子居然是这般地模样。
真真是应了那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