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盯着炭火盆子瞧?可是还觉着冷?”
凌冽寒风串进营帐,引得楚曦身子猝然一颤,回神,寻声望去便瞧见楚渝提着一只食盒掀开帐帘,大步而入。
“阿兄!”
一见来人,楚曦微仰着脑袋脆生生地朝着他唤了声,杏眸完成月牙,眼中光芒宛若夜幕群星般闪耀。
楚渝仔细放下帘子,免外头寒风侵入。
杏眸追随着人,看着他来到近旁,又将食盒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怎一直盯着阿兄瞧?”见小姑娘目光灼灼地自己,楚渝轻笑,随即伸手大掌在她的额头探了探,不觉异样方才放心。
对着眼前琉璃般纯净无瑕的眼眸,丹凤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促狭,而后似是大松一口气般说道:“还好,没有发热烧坏了脑袋。”
啥?
啥叫烧坏了脑袋?
楚曦呆愣一瞬,而后在对方促狭的目光中登时回过神,这人可不就是在捉弄她么?
她杏眸圆睁,没好气地瞪了眼面前坏笑着的人,随后小姑娘眼咕噜一转,气鼓鼓地反驳,“阿翁说过,小阿貊是这世间最最聪慧的小姑娘!”
言罢,雄赳赳气昂昂地睨了楚渝一眼,那模样好不娇蛮。
楚渝一愣,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梁,笑骂,“你个小丫头!”
便是再如何,他也无法反驳那位之言,下丫头这话无异于是将他接下来的话语给生生堵死,望着眼前自得地小姑娘,楚渝心中轻笑两声。
打开食盒,端起其中的粗瓷碗,其中白粥上头浮着一层米油被熬得极烂。
楚渝端起碗送到小姑娘面前,柔声道:“军中没有什么好的,看来是要委屈委屈我们的小阿貊了,暂且先委屈一晚,明日阿兄便派人送你回夷州。”
虽他也想小丫头在身边多留几日。
但这地方气候恶劣,晚间寒风更是能够冻死人,再加上军中少粮,这几日将士们都在喝米汤,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舍得叫她留在这处与他受苦?
况且北境大乱,不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若真是有个万一,北境人率兵攻来,这处便是最最危险之地!
夷州境况虽也不甚好,但如何也是比这军营中安全许多的。
若是可以,最能叫他放心地便是立时将小丫头送回帝都,这是千里路途,除了他自己交给谁去护送他都不能放心。
故而,也只能够先叫小姑娘先回夷州,暂且先委屈几日。
待北境这处安稳些许他能够脱得了手了,他便亲自护送着她回帝都。
一听自己明日便要被送走,楚曦自然是心中不愿的。
她好容易方才来到这处,如此又怎能够便这样轻易离去?乾州的粮食还没有送来我,小楼派去北境的人还没有消息,她都还没有帮上什么忙呢!
再说先时送到这处的那批人,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境况,她都还不知道。
还有,还有分别多年,她这才刚见上阿兄一面,她还有许多话没与阿兄说……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够如此轻易离开,怎么着也得多待上几日才行。
阿兄待她虽不及长兄般严苛,几乎是能够算得事事应允,但若是有关于她的安慰之事,便是她如何撒娇打滚,他也是不会轻易退步松口的。
杏眸滴溜一转,楚曦接过粗瓷碗,暖意透过瓷壁传至手间,顷刻温暖,她舒服得眯了双眼,心中不住喟叹一声。
低头喝了口粥,鼓着双颊悄mī_mī地瞅了眼立于床前的阿兄,咽下的粥食顺着喉间温暖着她的身子。
抬眸,恍似不经意间地含糊咕哝了一句,“我不走。”
楚渝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睨着眼前的小姑娘,薄唇轻启,“你说什么?”
楚曦心中一颤,水光顷刻漫上双眸,可怜兮兮地瞅着眼前之人,“阿貊很想阿兄,好容易见了面不想这么快便离开。”
若是旁人,眼见着小姑娘这般模样,定会立时软了心肠,说什么也会应了她。
但奈何,楚渝并非是旁人。
“不行。”
眼见着她弦弦欲泣,他不动如山,反对得分外干脆利落。
“为什么?”楚曦追问。
楚渝轻叹一声,揉着她的小脑袋,缓声试着劝说:“这里很危险,北境之人随时可能攻来,万一交战,阿兄怕是无暇顾及于你。”
“阿貊不怕!”
她并非只是随口一说,而是当真无惧。
若万一当真有事,阿兄又怎会不顾她,就算介时阿兄当真无暇顾及与她,便是凭借着她自己与暗一等人,她也能够全身而退。
楚渝顿了一瞬,又道:“军营之中粮草短缺,在你来前,将士们已然喝了半月的米汤,便是阿貊今日带来的那些米粮,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言外之义,若是待在军营之中怕是要忍饥挨饿。
小丫头素来锦衣玉食,又如何能够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便是能够受苦,他也是不愿见到的。
奈何楚曦目光仍旧坚定,不见丝毫动摇,对着那双丹凤眼,她一字一顿道:“阿兄在这里。”
楚渝一顿,心中微叹,“当真决定好了?”
“嗯!”楚曦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丹凤眼睨了眼小丫头,楚渝到底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从方才见她眼中坚定,他便知道小丫头怕是心中已然定了主意。
这丫头可是倔强得很。
一旦是定了主意,若不是她自己想透了,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除非他能与那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