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营,再往西行一里,便是一望无际,茫茫的荒原。
“驾——驾——”
楚曦拉着缰绳,骑着马狂奔于荒原之中,直觉心中郁气一扫而空,那是无比的畅快恣意之感。
这是她许久都未有的感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长风拂面的感觉,一头如瀑青丝早已在风中飞扬。
纵然后头还有一群小尾巴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但她仍是极为满足,心头迸发而出的畅快欢喜,叫她恨不得立时高喊一声,以此抒发。
果然,她这些日子是给憋得狠了。
楚曦美滋滋地想着,若是日后也能有如此恣意的日子就好了,可是她心知,愿望终归还是愿望。
那是希望而不易得的东西。
“吁——”
猝然间,楚曦拉了缰绳,枣红马前蹄跃起,嘶鸣一声后停住了步子,只不停地在原地踏着步子。
而紧跟在她身后的暗一等人见此,也立时跟着拉了缰绳,停在了楚曦身后。
前方不远处,一高地之上,一队车马缓缓而行。
“小姐,这许是行商的商队罢了。”
见楚曦一直盯着那队车马,暗一瞧了瞧跟在马车后头的一众木箱,如是道。
北境如今的局势虽然紧张,但是,与各国各地还是有商贸往来的,因为北境物资匮乏,环境恶劣,有许多东西不能自产自用,只能够通过商队换取。
例如食盐,例如粮食。
若是商队一断,在冬日里,北境单靠着自己的粮食怕是难以为继的。
一个不好,因冻饿而死得全军覆没了,也并非是没有可能,故而,这也是北境一直觊觎内陆各国各地的缘由之一。
楚曦恍似没有听见暗一所言一般。
她只愣愣地望着那车队中的马车,手中攥着的缰绳,松了紧,紧了又松。
便是修得圆润的指甲,扣入掌心肉中,留下半月印痕,也恍然无觉。
“小姐,可是发现这车队有何不妥之处?”
暗一又问,可,论是他如何仔细地左瞧右瞧也并没有发觉这车队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横看竖看分明就不过是一普通的商队啊,哪里有什么好瞧的?
他心中疑惑非常,觉得没什么,却因了楚曦如此古怪的态度,而不敢掉以轻心,况且如今北境之事未解确实不能够松懈。
于是便提议道:“要不,派人去寻那商队的管事前来问话?”
楚曦仍旧没有说话。
一阵风过,带起了马车侧壁垂下的藏青车帘,短短一瞬,她好似看见了里头端坐如松柏的人。
荒原上的风总是裹挟着细碎的沙石,风过面颊,沙石拂过脸,吹得她微疼。
杏眸死死地盯着那缓缓而行的车马,微涩的喉间不住滚了滚,死死压下似是要翻涌而出的血腥之气。
楚曦骑在马上,面色平静如常。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之下的是怎样一个惊涛骇浪,她紧紧攥着缰绳,枣红马不安地原地踏着步子。
胸口或似压了一座山,沉甸甸的,又酸又痛,却不能够发泄而出。
“小姐?”
楚曦不同寻常的反应,便是连暗一都起了疑,他不由地又轻唤了一声。
这到底是请人过来问话,还是其他怎么的都行,但总该也要有个反应不是?就这样单单地死盯着算是什么个情况?
“走。”
楚曦望着那马车,神色默然,淡淡地从喉间吐出一个字,而后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嗖地一下便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疾奔而走。
暗一再看了眼那车队一眼,而后也赶紧调转马头,朝楚曦追去。
……
“先生,你在看什么?”一侍卫装扮的人,望向身旁与他骑马并行的儒雅男子。
男子闻言,猝然收回视线,容色平和,淡笑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好似瞧见了一只狐狸。”
“狐狸?”那人登时来了兴趣,不断追问道:“当真是狐狸?在哪儿?长得什么样?
先时是有听说有猎者在荒原中猎得狐狸的,先时不过以为是玩笑,没成想竟是真的有……如此这般我一会儿便给公子猎上一只补补身子。”
那人不断地说着话,但此刻儒雅男子显然是没空理会他的。
直到听得“公子”二字,男子方才回神,不动声色地往身后的马车瞧了一眼,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策马而去的那抹身影。
心中微叹。
方才虽距离是隔了远些,但他不会看错的,站在远处一直望着他们的人,便是当初的那个姑娘。
没想到,在这里竟是也能够与她相遇,这该是说有缘,还是该说其他。
也不知她是否也认出来他们。
他想,该是认出了的。
所以这才策马离去。
“先生这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赶路吧。”伴随着话语于荒漠风中消散的,是一声长长轻叹。
……
“小姐!小姐!”
见着前方跑得越来越快的人,暗一心下大骇,赶忙夹紧马腹追之上去。
生怕前方的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如今的楚曦却是什么都听不到,她只觉得自己心头憋得发紧,急需要释放。
然而她却不能流泪,不能哭。
后头的一群人中,除了先时她带来的人外,也有阿兄的人,若是她一旦落了泪,阿兄定然会知晓。
阿兄知晓了,便会不顾一切地派人查探,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