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的步子瞧着不疾不徐,但到底还是隐隐地带了几分匆匆。
“这些时日,宫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事由?”
“不曾啊,宫里头并不曾发生过什么顶大的事由,不过么……”碧荷的话语一顿。
“不过什么?”
碧荷小心抬眸瞅了楚曦一眼,“昨日原本是太后娘娘出宫礼佛的日子,可不止为何今次太后娘娘却是给推了。”
南楚上下人人皆知,太后仁德,每年在年末时都会不顾严寒地出宫,去皇家寺庙中为南楚祈福,且这一祈福便是数十年之久,其间无论发生何事都从未有过间断的时候。
这是今次却是毫无征兆地给推了去,这可谓是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由。
要说古怪,那还是当真古怪的。
楚曦容色微顿,抿了唇。
心中不安更甚。
她不得不想,太后此番推却了祈福之事,可是因了阿翁……
“还有么?”
碧荷又细细想了想,“哦,对了,约莫着半年前,今上罢了贵妃娘娘的品级并将其囚于葳蕤宫中,命人日夜看守不得叫任何人前去看望。”
楚曦眉宇微挑,静默不语。
既然阿翁将贵妃娘娘囚于宫中,那想来今后怕是再无与其见面之日了。
——
到政和殿之后,楚曦并未立时进去,而是远远地站着,望着那政和殿的方向,眼眸深深,不敢上前半步。
她的阿翁就在里面,只要进去,一路以来所有的猜测与不安都会有答案。
可是。
楚曦垂眸,看了看藏于裙下的双足,容色莫测,心中不住自嘲笑笑。
她知道她这是怯了。
“殿下?”
见自家公主半晌没有动作,碧荷不由担心地轻唤一声,同时心中不由升起疑惑。
公主这是怎的了,怎的不走了?而且还露出如此……伤怀的神色……突然之间,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她们离开朝阳阁时,她无意中瞧见的安嬷嬷那满是急色的脸。
那时,她还以为是她看左了眼。
可如今看着自家殿下如此模样,碧荷心中不由一慌。
她与殿下一起长大,虽隔了多年未曾相见,却也是足够了解她的。
能叫殿下显露出那般神色,这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由,碧荷心中焦急,盼望着安嬷嬷赶紧带人来才好。
安嬷嬷看着殿下来政和殿露出那般神色,想也知安嬷嬷定然是知晓些什么的,既是知晓,却未紧跟殿下而来,那自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去寻人了。
与安嬷嬷一般。
碧荷亦是担忧楚曦会出事,而她们如此也并非是杞人忧天,大惊小怪。
实在是多年前的一幕太过骇人。
多年前,太孙殿下因小殿下顽劣而罚了她,太孙陪着小殿下在宗庙中跪了许久,出来后小殿下初初看着,出了哭肿了眼外,也不见得有什么。
然而那日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殿下却是骤然起了高热,久久不退。
若非是那日晚间,今上在看过小殿下之后特特嘱咐人晚间定要盯着一些人,怕是小殿下烧死过去也不会有人知晓。
朝阳公主发起高热,昏厥不醒,那也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提着心神,睡不好觉。
刚开始太医诊治,说是因受惊,再加上受了寒凉,而引起的高热不退。
众人皆以为只消叫小殿下退了热便好。
可谁也未曾想到,太医院的太医们用尽了法子,也未曾叫小殿下身上的热度退下半分,更可怖的是,后来小殿下见了红……
今上大怒。
似是想起什么骇人的记忆一般,碧荷骤然浑身打了个激灵,思绪回笼。
太医院院首说,小殿下的身子极为特殊,过于孱弱,孱弱到需要悉心照料,长大前片刻不得离人,否则一不小心便会……
太医院中汇集了整个南楚最是优秀的医者国手,可偏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对小殿下的身体状况道出个所以缘由,说来说去,都只是归于无由孱弱四字。
那时太医院院首医正便仔细叮嘱过,今后对小殿下定要仔细看护万般小心,不可再受什么惊吓意外,否则后果难料。
安嬷嬷素来庄肃严苛,注重仪容,此番能够叫她急到显于容色……
碧荷实在是无法想象此番事由会有多大,但显然的,这事并非是她一介区区宫婢能够插手阻止的。
她心中暗暗焦急。
可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小殿下能够平安无忧,盼望着安嬷嬷能够尽快带人赶来。
虽然不明显,但楚曦该是一眼便瞧出政和殿的异样。
政和殿周遭的守卫明显便是与往昔不同,变得更加森严许多,除了明面上的禁军之外,她还能察觉到些许藏于暗中的人。
这一刻,便是还未踏入政和殿,还未见到阿翁,有些事由也已然开始明晰。
隐隐惧意充斥心头,楚曦静静地望着前方巍峨殿宇,深吸一口气,提了心神,带着身后的人,缓步而去。
“御前侍卫高湛,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方才高湛远远地便看见这位站在远处望着政和殿,刚还疑惑这位怎的不过来,紧接着下一刻瞧见这位缓步而来,于是,便立时上前见礼。
“高统领。”
楚曦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一秒,而后望着大开的殿门口,轻声问:“阿翁呢?可在里头?”
高湛心中一凉,这位小祖宗果然是为此而来,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