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便是阿兄身边的能人也无法探出她身体内的隐症。
碧荷收了搭在楚曦手腕上的帕子。
楚曦收回手,靠坐在床头,任由安嬷嬷拧了帕子与她净面拭手。
“小殿下应是气血过弱,体虚之由,待老朽开个温养进补的方子与小殿下补补,约莫半月内便能见效。”
那边跟着碧荷回来的山羊胡老者将小枕收回药箱,低头垂眸不敢乱看。
提了心神,竖着耳朵的楚曦闻言暗自松下一口气。
楚渝眯了眼,扭头狐疑地睨了眼心虚得撇开了脑袋的小丫头,眉宇微蹙,沉声询问道:“先生可是确定,这仅仅是体虚之故?”
若当真仅仅不过是体虚气弱,小丫头又何必要废如此大的心思来瞒着人?
王生是楚渝在外时无意中救下的一位民间医手,因了他医术精湛,又想要报恩,故而楚渝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王生的医术他是信任的。
但眼下明显就是小丫头另有隐瞒,此时定然不可能是气弱体虚这般简单,故而他不能不再多问一句。
王生也并未因此生气,只恭敬道:“由小殿下的脉象来看,确实是气弱体虚之故,若是殿下仍旧不甚放心可另寻医者为小殿下查看,或先用方子,过些日子老朽再来看看。”
楚渝丹凤眸微动,意味深长地睨了眼乖巧沉默的楚曦,这般地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也对,小丫头打定了主意想要隐瞒的事由怎会如此轻易地便叫他查出来?
感到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楚曦低头,佯装不知,一双杏眸心虚地乱转,憋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
小心翼翼地抬头,方想飞快瞅一眼那边的情况,抬眼便看见自家阿兄冲着她缓缓地勾起薄唇,一副别有深意的模样。
楚曦只觉背后凉意窜起,吓得她立时收回了目光,缩了缩脖子,暗自打个哆嗦。
阿翁欸,阿兄好可怖!
见某个心虚地小丫头被吓得又缩回了脑袋,凤眸之中似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因了王生医术精湛之由,楚渝素来对他是带着几分客气,他对着王生微微颔首,低缓道:“如此,便拜托王先生了,三日后再请先生与小丫头再看看。”
随后安嬷嬷便马不停蹄地拿着王生留下的药方子,亲往太医院抓药。
这件事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于是,殿中便只剩下了楚曦,楚渝以及角落里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碧荷三人。
楚渝缓步行至床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床上缩着脑袋的小丫头,默了半晌,终是不由轻笑出声,“小丫头这是心虚了?”
而后也不待她回答,兀自点头,望着人凉凉道:“知道心虚是好事,此番小丫头确是应当要感到心虚的。”
“没有……”楚曦弱弱反驳,但到底缺了底气,中气不足。
她,她不心虚……只是觉得愧疚与亏欠。
突然间,脑袋上一重。
她下意识地抬了脑袋,朝楚渝看去。
“好了”他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停手后,又觉不够,便又动手揉了几下直到将她的发髻弄得凌乱了,他方才满意地罢了手。
“你好好休息,阿兄先回东宫了”楚渝不甚放心地仔细叮嘱,“若是有事,便派人去东宫寻阿兄,可能明白?”
楚曦仰着脑袋,眨巴眨巴双眼,“阿兄这便要走了?是还未复完命么?”
“嗯”楚渝不可置否地轻应了一声。
实际上,除了复命之外,他方才回都,手头还有很多事由在等着他处理。
“好。”
楚曦乖乖巧巧地点了脑袋。
然而,楚渝自是不甚相信她的,毕竟若小丫头是个安分的,他便不会再夷州军营见到她了。
他眯了眯眼看向角落立着的碧荷。
不待他出口,碧荷觉得冷凝且带着威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颤,双腿一屈,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婢子定然会仔细照顾小殿下的!”
如此这般,楚渝这才稍加放心地离去。
人走后,楚曦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碧荷,心中一叹,“人走了,还不快写起来?”
碧荷闻言,直起身子,想要起身却全身无力,脱力般地跪坐在了地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一片被汗水浸湿的寒凉,心中微缓,颇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见她那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楚曦眨巴眨巴双眼,“阿兄有这般可怖么?”
碧荷闻言鼓了双眼,唰地朝楚曦看去。
楚曦被盯得讪讪。
好吧,阿兄有时候是有些可怖的。
——
不消多时,安嬷嬷便端了煎好的药汤进来,远远的,楚曦便嗅到了苦味,不住地皱了皱鼻子。
脚步与苦味愈近,楚曦抬头便看见安嬷嬷端着药碗步步而来。
“小殿下怎的不再床上好好歇歇?”
见楚曦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案桌之后拿着狼毫,安嬷嬷立时便蹙了没有,不赞同地朝一旁的碧荷看去,“你怎的也不劝劝小殿下?”
碧荷什么,小殿下便做什么啊。
“呵,”楚曦轻笑一声,“安嬷嬷你别怪碧荷了,是我要下床的,与她无尤。”
安嬷嬷也没有定要训斥碧荷,她将药碗放在案桌上,瞅了眼一旁开着的窗户,瞪了眼碧荷,“还在这儿杵着作甚?没见到这窗边风大,还不快去给小殿下去取见风衣来?”
“是,婢子这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