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这是在暗讽她不知孝道,让长辈等了许久后方才知晓请安拜见?
楚曦淡了笑意,眉宇间缀了点点黯然与愧疚之色,“嬷嬷如此说,不能与姑姑他们一般,让皇祖母享那儿孙绕膝之欢乐,道确是本宫的不是了。”
说着她更是苦笑一声,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说来,到底是朝阳的身子骨不争气,累了皇祖母……”
黄嬷嬷见此,心道不好。
再让她如此说下去,一个苛责后辈的帽子怕是就要扣在娘娘头上,介时岂不就坏了娘娘的名声?
黄嬷嬷心中颇急,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闻楚曦道:“均是朝阳的过错,还请嬷嬷放心,今后无论如何朝阳定当日日来凤藻宫请安,伴与皇祖母身侧,让皇祖母不再受思念之苦。”
眼看着楚曦越说越不对劲,黄嬷嬷连忙苦着脸,打了打自己的嘴,告罪道:“你瞧老奴这说得都是什么!”
她看向楚曦,满脸羞愧歉然,“娘娘疼惜殿下身子,日日盼着小殿下能够痊愈如初,若是殿下日日前来的伤了身子,误会了娘娘对殿下的一片慈爱之心,那老奴可真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楚曦一脸惊恐,不知所措般,“黄嬷嬷这说得是什么话?本宫不过是想于皇祖母的膝下尽孝罢了,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不待黄嬷嬷反驳,随之又道:“嬷嬷放心,有太医精心调养本宫的身子已然好多,便是不好,今后也定当不会勿了这每日三省的请安问候。”
“殿下说笑了,这请不请安的,娘娘都是知晓殿下拳拳一片孝心。”
“无论如何,一切都当以殿下的身子康健为首要之重才对,若不然娘娘又该心疼忧虑不已了。”
黄嬷嬷的脸皮子抽了抽,面上仍旧是后悔不已的模样,然说出的每个字眼却是如同由齿间强行挤出来的一般。
言罢,她双膝跪地对楚曦行大礼,伤感道:“方才一切均为老奴自作主张,还请殿下万别误会了娘娘对您的一片慈心啊!”
南楚上下皆知,昭阳公主自出生起那身子便羸弱至极,是今上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才将其养的如今这般。
而自当年中毒案之后更是日日在朝阳阁中,调理身子,轻易不踏出宫门半步。
若是今后昭阳公主日日前来凤藻宫请安,娘娘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美名怕是就要因此而毁于一旦!
而她是绝无可能叫这种事发生的。
言罢黄嬷嬷便底下头,欲重重磕头。
见黄嬷嬷想要将所有事由都揽在己身,楚曦微微挑了挑眉宇,看了眼碧荷,让她在黄嬷嬷那脑袋磕下前将她扶起,“嬷嬷这说得是哪里的话?皇祖母对朝阳如何朝阳心中自然是如明镜一般地知晓,哪里就有什么误会?”
她那皇祖母恨不得直接要了她的性命,这可不是什么误会。
黄嬷嬷老泪纵横,大气一松,望着楚曦满脸动容,“这就好,这就好......”
楚曦回以笑容清浅。
虽然眼前这只老狐狸叫她很不舒服,但如今她还不能做得太过。
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位黄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奶嬷嬷,是将皇后娘娘一手奶大的人,其中情谊自是不必说。
便是说黄嬷嬷身后的是皇后娘娘,那也不为过。
若是她方才任她磕头,受了她那一拜,想来也用不着明日了,昭阳公主张扬跋扈忤逆长辈,处置皇后娘娘身边嬷嬷的消息便可传遍整个帝都。
便是她不在乎这些个名声,但难保不会叫有心人利用此事来对付长兄与阿爹。
一如黄嬷嬷与她身后之人必须顾忌她的身份,以及在她身后撑着的阿翁一般,纵使心中对她这个昭阳公主再如何不满,想要对付她。
就像方才欲要将不孝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想败坏她的名声这般,使出来的招式也只能够是不会伤筋动骨的小打小闹。
而她也必须顾忌着她这位皇祖母的长辈身份,以及她身后之人,在阿翁他们还未与那些人真正撕破脸皮前,她亦是不能够妄动的。
这也是她与黄嬷嬷在外头你来我往地争锋半晌,那凤藻宫里头的人却还能够安然坐着,隔岸观火的缘由。
眼前的黄嬷嬷与其说是来迎她......
楚曦心中嗤笑。
不如说是她皇祖母给她的一个下马威罢了,不过——
这下马威似乎并未达到她此行的目的啊。
看那黄嬷嬷咬牙切齿的憋屈模样,楚曦面上的笑意更加深切几分。
黄嬷嬷方站直身子,便见一名宫婢由殿内出来。
“婢子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那宫婢先是恭敬地与楚曦行了一礼,而后笑着问道:“娘娘心中可是盼望着能够见到殿下,遂特特派婢子前来迎接呢!”
她说着疑惑地看了看黄嬷嬷,“这是怎的了?”
“原来是朱玉姐姐啊”见圆场的人来了,楚曦自然不会抓着不放,她瞥了眼黄嬷嬷,轻笑,“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与黄嬷嬷许久未见,故而耗费了些时候罢了。”
朱玉笑呵呵,一双圆眼顷刻便眯成了月牙,“原是如此,那小殿下还是快些与婢子进去,别让娘娘等急了?”
楚曦轻应一声,率先朝里走去。
朱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左膀右臂,无论她此番是否是受命前来,她都极是乐意买个人情与她。
进了殿中,看到皇后娘娘身侧坐着的那个人,楚曦方才知晓,原来方才等着看戏的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