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楚曦自前方太子妃仪仗离去的背影中回神,回首看向满脸忧色的碧荷与安嬷嬷。
知道她们实在担忧于她,心下不由得微暖,温和笑道:“放心罢,我没事。”
言罢,又对着安嬷嬷道:“既然已与皇祖母请了安,如此嬷嬷便去准备准备……”
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明媚天际,楚曦笑说:“今日这天气儿正好,不若出宫去探望探望外祖,再去瞧瞧释空那小家伙。”
顺便出宫游玩一番,如此方才不会负了这般好的天气儿不是?
安嬷嬷迟疑,“殿下要出宫?那,是否要遣人去与郡王那里说一声?”不然,待殿下回宫之后,她怕是郡王那头不好交代。
说一声?
呵呵。
楚曦睨了眼低头垂眸的安嬷嬷,眉宇微蹙,心头暗暗冷笑两声,若是叫阿兄知晓了她还能迈出这宫门么?
“阿兄眼下方才回来那案桌上要处理的事由怕是能堆的如小山般高,如此,本宫又如何忍心再让这些许微末小事打扰到阿兄呢?”
碧荷听得眼角抽抽。
瞧自家主子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若非是心中门儿清,怕还当真会给她糊弄过去。
安嬷嬷倒是分外镇定,“老奴明白了。”
总归,介时她亲自陪着也不怕小殿下在宫外会出什么事由。
楚曦极是满意安嬷嬷的上道,笑着点了点头,道是还不忘叮嘱:“让厉嬷嬷准备些吃食送到阿翁那里,东西送过去后也不必立时回来,若发生什么事由让她立时遣人来禀。”
“待我回宫后,再让厉嬷嬷回朝阳阁。”
安嬷嬷不由抬眸看了眼背脊挺直如松的楚曦,心中无声一叹。
这到底还是心中放不下今上,遂只有派了亲近的人亲自盯了方才能够安心啊。
楚曦似是又想起什么,沉声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让陈爷爷配合着些,便说是阿翁留下厉嬷嬷询问本宫的衣食境况。”
安嬷嬷垂首低低应了是。
南楚人皆知公主朝阳深受圣宠,自幼在今上膝下长大,衣食住行今上从不假手他人如今公主病况初愈,遣人来询问公主境况,倒也正常,并不会引起他人注目。
走在长长宫道中,楚曦抬头望着碧蓝的空际,心头却无有一点儿空际的敞亮明媚。
她寄出的书信也不晓得师傅是否已有收到,若说仍未收到那是不可能的,书院的信鸽与消息传播的渠道可是丝毫不比她的小楼差多少。
可若是收到了,又何以迟迟未有回音?
心像是被拧巴成了一股麻绳,焦灼不已却又偏偏是无可奈何。
如今,她身处宫闱之中,更是在那群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稍有不慎露出个什么蛛丝马迹的,许便会坏了大事。
故,如今,除了安分老实地等着,她似乎也毫无他法。
思索间,一行人回了朝阳阁。
楚曦褪下了宫裙与发髻上的头冠钗环,换了一身简素的衣裳。
碧荷理着她的袖口,随后又拿过一旁宫婢递上来的狐领披风仔细地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在里头。
安嬷嬷看着碧荷等人忙碌,又瞧了瞧眉宇平静的楚曦,迟疑少许到底还是出口试探道:“殿下,今日既是已然去了皇后娘娘那处请安,如此慈宁宫那边是否……”
慈宁宫是如今太后的居所。
楚曦一听便知安嬷嬷心中顾虑。
她既然是大病初愈,若是去了皇后那处请安,却无有去太后那里,怕是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事由来。
但,这有什么好忧心的?
朱唇勾起一抹灿然的笑意,楚曦看向安嬷嬷,安抚道:“嬷嬷自安心便是,纵是我不去慈宁宫也不会出什么事由的。”
“可是……”安嬷嬷仍旧心有顾虑。
“没有可是”碧荷为她整理好衣装退到一旁,楚曦缓步行至安嬷嬷眼前,面上镇静的笑容叫人不觉信服。
“方才皇祖母不都说尽了么?本宫这大病初愈的怎好去慈宁宫叨扰老祖宗,若是老祖宗出了个万一,那可真真是本宫的罪过了。”
安嬷嬷豁然开朗,“是老奴想左了。”
去请安是为孝心,可,担忧太后会染上病气而不去请安……这不也是拳拳孝心么。
见安嬷嬷想透彻了,楚曦自不再多言。
只道:“此番出宫也不必招摇了,轻车简装,安安静静地去,安安静静地回就是了。”
身为公主,且还是南楚顶尊贵的公主,那出入都是有特定的公主仪仗的。
可她若是如此招摇地出去,怕真是会连宫门都未迈出去,便被阿兄给揪回来。
况且她这好容易大病初愈的,过分招摇也不是很好,再说,人么,低调些方才能够有长久之寿不是。
因此,在楚曦的特意明示下,此番出宫当真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马车里头,碧荷不安地瞅了瞅低垂着脸不辨喜怒的安嬷嬷,壮着胆子看向车内抱着只胖狐狸把玩的楚曦。
那胖狐狸是当日与殿下一同回来的,对于自家主子喜这些浑圆毛绒小宠的事由朝阳阁上下早已有数,毕竟昔日殿下还没离去前朝阳阁里头还是养了只大黄和狸猫的。
那时候自家主子便偏爱抱着它们耍玩,小姑娘家的喜好也早早暴露无遗。
只后来殿下走后,朝阳阁闭了宫门,今上宣称殿下闭门养病,且再加上大黄与狸猫年岁也渐大了。
人多眼杂,不好再在朝阳阁里头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