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弥漫着淡淡幽香,恰到好处,不过分浓烈亦不过分清淡。
这是伽罗香,是苗地上贡的贡品。
这屋中的每一样陈设,每一件物什,都是细细挑选出来的精品,便是这待客的茶具也不知比她屋里的要好上多少。
杨舒婉掩于袖下的素手慢慢攥紧成拳。
便因了她的父母不如她,是故在这府中的待遇也样样不如她,分明都是顾府的表小姐,可——
殊不知表小姐之间也是有天差地别的!
“更深露重,舒婉怎会在这时候过来?”
看着眼前不知道出神在想着什么的杨舒婉,楚曦挑眉,眼下时辰不早,往常这时候她已然安歇,如今这睡意袭来她哪里有闲心再陪她耗下去?
杨舒婉回神,眼眶微红,缀在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表妹,深夜前来实为无奈,这事怕也只有表妹可以帮我了。”
说着,杨舒婉起身,对着楚曦屈了膝,眼见着盈盈就要拜将下去。
见着这势头,楚曦一惊,起身往边上一躲,一身的瞌睡都给吓没了。
她哪里就能够受她这一拜?
若是受了,那她之所求不就死死按在她身上了?再者怎么说这也是她的表姐,长幼有序,她今日若受了这一拜,明日怕是就有朝阳公主仗势欺人的风声传出去。
也幸好,楚曦身后的碧荷一见势头不对便闪身上前,在杨舒婉拜下前生生搀住了她,叫她如何也再拜不下去。
楚曦微松下一口气,心中暗暗决定,待回宫后定然要好好奖赏碧荷一番。
眉宇微蹙,望着眼前只顾着泪流不断地杨舒婉,心中冷笑两声。
深夜前来,还未开口便泪流不止,欲要下拜,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是想着逼迫与她而已。
心中对杨舒婉的这番做派厌恶不已,然楚曦面上却未有丝毫显露,只让碧荷将她小心地搀回位上。
楚曦开口劝道:“舒婉表姐这是做什么,便是又天大的要事只消好好商量就是,哪里就要这般拜来拜去的?”
不待她反应开口,便又接着说道:“再说这表姐既然客居于顾府之中,若真有了什么难事,外祖母以及大舅母她们自然也会为表姐做主,何至于就要如此?”
“我……”杨舒婉听着不对,猝而抬起脸便要反驳。
楚曦义正言辞地打断她的话,“可如今表姐不去寻外祖母,不去寻二舅母,反而深夜来我这里拜求,这是要置我于何种境地?”
杨舒婉心中急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想要开口辩解,却几番也插不上嘴。
心中急的发疯,话语却被哽在喉咙里头不上不下,憋得她两颊通红,衬得她那双眼睛更加红肿。
“表妹,我不是……”
“好了”楚曦伸手,叹息一声,痛心疾首地看向杨舒婉,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语,“舒婉表姐,此番是你失礼了……你如此越过二舅母,若是叫二舅母知晓了,她该何等伤心?”
这就是她姑姑让她来的!
杨舒婉瞪大双眼,望着一副痛心模样瞧着她的楚曦,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被碧荷安然地送出了院子。
心神一凛,回想到自己的来意,杨舒婉转身刚想回去再与楚曦好好说说,却见那院门“碰”地一声被关紧。
屋里,碧荷愤愤抄起桌上的茶盏,走到门口就将里头的茶水往外一泼。
小殿下所用之物,无一不是顶好的。
这茶可是前些时候,太孙殿下特特遣人给小殿下带回来的,小殿下自己还没喝上几次呢,这回偏是白白浪费了!
泼了茶,碧荷心火仍下不去,蹬蹬回到楚曦身边,“小殿下,您就不该叫她进来!”
这原本好好的正准备睡觉呢,却叫那不要脸的给扰了去。
“好了,别气了”楚曦捂唇打了个哈欠,边起身往里间走,边给碧荷顺毛,“方才她不也没讨着什么好么?不过就说几句话而已,哪里就值得你生这样的气?”
“……也是。”
碧荷转念一想,思及方才杨舒婉几番被噎得说不出话,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便觉解气,转而笑将起来,对着楚曦竖了大拇指,“小殿下,方才您可真真是厉害!”
楚曦睨了她一眼,无奈得摇了摇头。
方才分明还气得似要头顶冒烟,现下却又欢喜起来,果真还是个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
方才之事确实不值得生气。
即便杨舒婉最终能够得偿所愿,今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又多好过,毕竟——强扭的瓜能够有多甜?
就算她将来能够收了刑二的心又如何?
被一个小姑娘给算计,这只会被刑二夫人视为耻辱。
虽说今夜算是将杨舒婉给挡了回去,但她明日定还会寻来,看来明日还是得要今早回宫才好。
杨舒婉这事,她是不打算插手的,不过那刑二……也确实得要好好查查才好。
这人让她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安眠前,楚曦躺在床上,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着。
许是连日守在阿翁塌前无有间断,过于劳累的缘故,隔日清晨碧荷唤醒她时楚曦只觉得身子沉重,脑仁涨涨得疼。
恍若如何也睡不够似的。
楚曦暗自提了神,面上丝毫不显地任由碧荷给她套上外裳。
“殿下,外头车马都已备好,待您与顾老夫人用完朝食后便可回宫。”
碧荷边为楚曦整理衣裳,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