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古朴的车厢,紫铜兽口小香炉中升起缕缕令人心感安宁的松香之气,一位鹤颜白发的老者闭目端坐于正中。
而车厢左侧则坐着一个白衣少年郎。
陌上公子人如玉,耳畔回荡着的车轮滚滚之声渐渐远去,周遭静寂,宋玉竟生生望着眼前的少年郎看呆了去。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无涛,气质清冽,卓然于世的少年。
少年便似那盛放于雪山之巅的洁白雪莲,不染红尘,立于世外。
当你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你便会发现,似乎世间万象都在少年眼中,但那如深渊般的重瞳中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
被巨大的嗓音唤回神,宋月便见少年身旁的另一青衣少年,他一手指着自己,一边着急地唤着他身旁的白衣少年郎
青衣也是分外俊秀的,只是与少年的凌冽沉稳不同,青衣少年身上更多的是如火一般的恣意张扬。
青衣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刚想说出口,却在白衣少年的淡然眼神下消了音。
紧接着似是受了什么提醒一般,他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紧张的望向白衣少年的膝上。
宋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一个白衣小姑娘枕在白衣少年的膝上,睡的正香。
小姑娘侧着身子,故而宋月无法瞧见那小姑娘是何模样。
那应是备受家人疼宠的小姑娘吧,宋月心下想着,容色黯然。
曾几何时她亦是家中的掌珠,自幼受尽亲长呵护疼宠,可,如今一切都已成昨日云烟,不复存在……
“喂,你是谁?你们两个怎会一身是伤地躺在山野里?你可知道,是我救的你们,所以……”
看着那小祖宗未醒,小二大大地松了口气,复又叨叨地问向这刚醒的女孩,不过他的声音较之先前,显然是被压低了不少。
对了,阿华!
宋月忍着痛,支起身子,看见身旁依旧昏迷的苗余华,慌张地看着此时,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的小二。
“哦,她啊,放心,她没事。就是伤比你严重一点,不过没啥大碍便是。”
小二见宋月一副要急哭了的神情,忙止了话语,解释道。
宋月闻言松了心神,不觉地便向少年郎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已闭眼休息。
止下心绪,宋月对着小二开口道:“我名宋月,家住怀城,家父行商。
一月前家逢巨变族人皆亡,唯剩我一人逃亡至此,路上遇见阿华。”
话音至此,宋月已忍不住染了哭音,若非那事,也许如今她当还是怀城里人人羡慕的宋氏千金。
微微垂眸,撇开思绪,宋月转头望向身边依旧昏睡的苗余华,眼中透着担忧,道:
“余华乃是孤女,只身漂泊至此,我二人有缘相逢便拜为姐妹,一路上相互照应,然,谁曾想,昨日竟会遇上劫匪……”
话至此处,宋月再也忍不住落了泪,若非她们跑得快……
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她们被劫匪抓住,那么便该面对的是何种场景。
即便现今回忆起来,她也仍旧是害怕的,如此宋月心中对救了她们的一行人,便更是感激,“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我二人今生怕是无以为报,来世必当牛做马以来偿还。”
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俩小姑娘可怜,便连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对了你们将来可有打算?”
“没有……不过是想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宋月回答道,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自嘲。
打算?如何打算?
原本她无忧无虑,被奉为掌珠。
如今,如今她只愿今后能与余华寻得一处安身罢了。
小二瞅瞅自己的师傅与大师兄,见他们并未阻止自己,便开口道:“不知你们是否愿意随我们走?我们是尧山书院中人。”
男孩的言语间颇带自豪。
尧山书院?很耳熟,但由于宋月往日多于闺阁中,故而她对这些事并不是很了解。
宋月惊喜,心下自是为寻得栖身之所而喜不自胜,于是连忙颔首答应。
随后,苗余华苏醒时,听此愣了愣后亦是点头答应。
如此她们姐妹二人今后也算是有个着落,她又何以不加答应呢?
她们听小二说,原是他的小师妹求了他们师傅,才决定带着她们同行的。
直至此时,那个一直以来闭目养神,坐于正中的老人方才慢慢睁开双眼,对着她们道了句:“既来之则安之。”
从小二的话语中她们明白,那白发老人便是小二等人的师傅。
望向尚在少年郎膝上安眠的小姑娘,宋月与苗余华二人心中自是对其感激不已。
同时,她们亦隐隐察觉到,车上之人对那小姑娘的无尽疼爱。
虽是行走林地,驾车之人却硬是行驶的稳稳当当。
小二虽一直与她们交谈,却一直有意控制着音量。
还时不时别扭地去瞧上一眼,看看小姑娘睡的是否安然。
而那浑身透着“生人勿近”四字的少年郎,也能应允女孩枕膝而眠,且老人更能因小徒弟一句话便留下她们。
宋月垂下双眸,无意识地攒着衣袖,曾经她亦是受尽疼爱的……
她既羡慕女孩拥有宠爱的同时,又感激女孩的帮忙。
心下不由想着,既然往后便与他们一路,那么她是否亦能拥有他人如此疼惜?
尤其……宋月抬头,小心望了眼少年方向。
苗余华则是对楚曦充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