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咋在赚钱上这么……老马想不通。这世间的人,有些生来爱钻钱眼儿,有些生来爱当领导,有些生来爱美或者是爱女人……的确,人有不同的种类,不排除有那么一类人对钱不敏感。
可现实社会从古至今历来残酷。这社会好比是一张网,如果它要网罗那长得漂亮生得俊俏的,编一张专门筛选美女帅哥的网,肯定能捞得着这类人;如果它要网罗那嘴甜会说、爱拍马屁的,编一套专门逢迎取悦的网,肯定能捞得着各色马屁精;如果它要网罗那贤能谦卑又爱民如子的,编一张专门筛选德才兼备之人的网,也捞得齐全;如果它要网罗那懂技术爱钻研的,编一张专门筛选技、艺、术之士的网,绝不会漏掉什么高手;可它偏要网罗贪婪野蛮、指鹿为马、中饱私囊、满脑污秽、虚与委蛇的,编了一张筛选野心贪欲的集权之网,揽尽了天下各种蔫酸无德之人……什么味儿聚合什么虫子,什么果子诱惑什么动物,什么老板招揽什么员工。
天网虚晃,我能奈何!
致远如此清高之人,怕是无网可揽吧。如此想来真是可惜,像是古时候贤达的隐士、高节的文人、饱腹诗书的私塾先生当不了官入不了仕一样。性命性命——性格、命运,皆是天数,可苦了自己的英英。
有些人生来身份尊贵,有些人生来含着金钥匙,有些人生来自带诗书才气,有些人天生特异功能……若一个人小小年纪能明白自己的优势,并早早开窍利用自己的优势,那他倘不是天才也是巨富,倘不能开创高于父辈的财富或权位,也不会太逊,保守些可守得住既得利益,冒险些能开创新天地。这一类人是绝顶幸福的、成功的,当然也是极为少有的。
第二类人,他们先天有过人的优势,比如作姑娘时喜欢穿针引线绣花裁衣,上学时一手字写得比机器印刷的还漂亮规整,在被窝里随手画的比买来的纸画还真切,干活累了吼两嗓子比那歌唱家还美,眼睛在夜间看得比猫清明,亦或是鼻子比猪灵、力气比牛大、跑得比狗快……各个村里均有这类某一项天赋异禀的人,可惜这些天生的优势还没来得及挖掘、训练、利用,这些人便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养孩子了。老天给的承不住,谈不上可惜,算是命里无缘吧。那些成了破落户的、守不住财的豪门公子也算在内。
第三类人,他们生来是凡夫俗子,条件允许经过刻苦训练,若干年后成了大厨子、老医生、水电工、修车师傅、好裁缝、雕刻家、唱戏的红人或者专业打球的教练,后半生的福和富足够补偿前半生的苦和孤。这类人也是幸运的,前提是他们的父母有见识、家庭条件允许,或者是自己有魄力敢于逆势而行。这类人如果不是经历过生活紧绷、颠沛挣扎,那便是曾经与穷、窘或不幸擦肩而过。
再有一类人,是听天由命的。没技术、没头脑、没知识,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混日子,就是无脑跟风地为房为车劳碌一辈子。这类人也苦也乐,也悲也喜。在其漫漫一生中,老天给过他们这样那样的好运,可惜没有眼力、没有机缘、没有钱,白白错过了。
另有一类人,他们进了权力体系,无论何种出身何种阅历,他们成了人上人。分析其共性……老马望着远方的黑天,觉累了,该睡了。
致远是哪一类人呢?他属于少数,叫孤寂者或少数派。这类人有智慧、有洞见,可是格外孤傲,他们像仙鹤一样活在泱泱俗世之中。更有些为了保全自己,宁愿缝住嘴巴、挖掉两眼、砍去双腿,如不出户的穷和尚一样,不娶妻不生子,一辈子过一种格外绝俗、格外穷苦的日子。老马在方圆上见过这样的人,不止一两个,与这些人短短地见一面,常常一辈子忘不了。
可是……作为丈人,老马对女婿的期望和设想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