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水说完这话,似是自觉有所不对,便也续道:“这话讲来,倒有些以偏概全。然总之袁藏有天资虽确是罕见之佳,可到得如此境界,反倒应放慢脚步,以免徒有进展,实则虚浮久垮,才是道理。”
韩秋水虽如此讲,然在场之人,若不具备上佳天赋,又怎会于江湖中闯下他人难以忽视的名头呢?
且念萱花与金戊,年纪方轻,lùn_gōng力自是不如韩秋水与静念,然若只论手上功夫,二人已可谓不遑多让。
特别是念萱花那一手发簪之技,确可称之为天下无双的绝技了。
因而念萱花仅是听到此处,便已明白韩秋水究是猜想到何事,因而神色亦是立时变作凝重,沉声道:“大姊是说,这袁藏有,极有可能因想要快些提升境界,因而研习了某种魔功?”
韩秋水颔首道:“不无可能。”
金戊却忽而皱眉道:“若这样讲来,那素仙与凌沧海,岂不也是如此了?”
念萱花听到这话,自是立时开口要驳,然仔细一想,金戊所言,也不无道理,一时也只好哑然下来。
韩秋水却是摇首道:“这二人情况特殊,倒着实是另类,凌沧海虽可谓同辈第一人,便是比起我等,亦不遑多让,却是因继承了百年功力,因而临阵对敌之时,以力破法,于同辈而言,自是如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于我等看来,实则根基尚且不稳,再过得个十来载,方能彻底化为己用,真正跻身于同等之列。”
金戊这才知其中有此缘由,也自不免续问道:“那素仙呢?莫非也是如此?”
念萱花与静念也立时来了精神。
特别是念萱花亲眼见过素仙,断定对方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多,然而武道之上,可谓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般,对此又怎会不感兴趣?
韩秋水似是猜到金戊有此一问,但还是略显迟疑,方才道:“这本该是天外天向不外传之事,本也不该告诉你们,又或借口不知,但便是传出,其实也无妨,便也当是给你们心里有个底,免得他日真的遇上对方,又偏巧起了争执,却还非要去撞个头破血流。”
念萱花听过,自是有些尴尬地道:“小妹不但见过,还给她抢走了枚簪子。”
韩秋水与静念不免愕住。
金戊却反倒露出些许憋笑的神情来。
念萱花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地望了望韩秋水与静念。
韩秋水这才回过神来,莞尔道:“你动作倒快得很。”
念萱花嗔了声:“大姊!”
韩秋水便已笑而摇首,续道:“素仙不但继承了近四百年的功力,更因其根骨极佳,着实是千年难遇,所习功法亦是以此而创,因而才有如此高度,且是天下独此一家。至于其中究竟藏着怎样令人望而欲知的奥秘,倒是连我也的确不知的事了。”
这话下来,念萱花三人皆是呆了一会,念萱花才讶道:“四百年,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她面前,像只软弱无力的兔子一般,大姊说得没错,惹不得,惹不得。”
金戊反倒神态激动,跃跃欲试地道:“那是你胆小,别的不说,一招,仅一招便好,真想见识一番那摘星落辰了!”
莫说是他,便是静念这个礼佛之人,似都有些意动。
韩秋水则是严肃道:“莫将此当做玩笑,素仙之所以那般寡欲清心,鲜有动手,便是她深知自身与人相争,稍一不甚,便当只会令得对方身死道消。且莫当此乃是什么好事,一个人具备着自身难以驾驭的力量,便时刻面临着一念成佛,一念为魔的状况。说实话,她能维持至今时今日,未曾有过半点如此征兆,可谓自律得令人既是心痛,更是钦佩了。”
念萱花与金戊听过这番话,自是立有所悟,神色凝重认真地颔首当做应过。
静念身为佛门中人,对此更是感触更深,也不顾念萱花在侧,阖目执礼,口宣佛号,且续道:“空色入坛,坛又何在,如是自在,是如法,法不着相,相不着执,明镜是自在,染尘亦是自在,既已自在,无有挂碍,皆应如是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话乃是静念自身由心而发,仅有佛理根据,东拼西杂,念萱花与金戊自是给听得一头雾水。
韩秋水却倒听出几分意思,由衷欣喜而笑,并道:“竟不想这么简单一事,倒给你有所明悟,真不愧是峨嵋佼佼。”
静念睁目而望,眸中清明然又深邃,笑道:“大姊玩笑了,只能说素仙年纪虽轻,然却在许多事上,比我等看得通透得多,这才让我沾了些便宜。”
念萱花却是眨巴着眼,颇为委屈地道:“为什么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的事,对二姊来讲,却是能够精进之醒语呢?真是……令人惆怅。”
她闷闷不乐地补充了这么一句,便见金戊看将过来,更是无奈地道:“得了吧,我与佛无缘,更是半点都听不明白,至少她二人都是护你爱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念萱花听得开口欲驳,却又想到事实如此,反倒有些害羞地红了脸颊,很是不好意思地左右望了韩秋水与静念一眼。
二人会心一笑,韩秋水续道:“虽是题外话,但既已有了收获,倒也算不枉一提。至于袁藏有一事,多加猜测,亦无太多好处,还是先看看外头状况,若有必要,便还是先行赶路了吧。”
念萱花三人相视一圈,见皆无异议,金戊便主动去到门旁,探手按在背把,而后回首道:“开窗难免直卷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