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七三却真的做了。
他猛然瞪着双眼立起身来,牙关紧咬,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姿态,先是令得钱不苟身后的六人严阵以待;丐帮众人茫然失措;六门众人眉头紧锁;杀手组织的人冷漠而观;一十六楼的弓弩手亦是面面相窥。
也令得欧阳一三人莫名之际,又有些安心之余,忽而就做出了行动。
他退。
往后数步,自先前把长枪递予那人手中如似将其夺回,而后颤声道:“钱掌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金口烁言,誉满天下,一言九鼎,重若泰山!”
说完枪尖倒转,自腹而入,透背而出!
便真的!
将自己打了个对穿!
除钱不苟外,尽皆惊惧。
便连杀手组织的那些人,也都万万没想到,这梁七三,竟然真的,在钱不苟这么淡然的一句话下,便真的,自尽了。
场面一时竟静得仅剩风吹叶动,众人呼吸之音。
梁七三则是死死地盯着钱不苟的背影。
钱不苟未曾回首地道:“放心,你既然都多付出了这么多的好话,可说加了筹码,我又怎会食言呢?反倒会给你加些报酬,安心去吧。”
梁七三这才咧嘴一笑,殷红的血液立时自口中涌出,淌落在地。
他慢慢坐倒,艰难地呼吸,仰头,望着林间翠叶,一言不发地任由眼中光彩慢慢散去。
众人尽皆望着,望着他就这么慢慢倒地。
永不再起。
钱不苟这才回头望去,眼神复杂地唤道:“老万。”
万阳旻立时收回放在梁七三身上的视线,朝钱不苟靠了一步,“什么事?”
两人关系较为亲近,虽然是在众目睽睽下,却也没有那么多拘礼。
钱不苟顿了顿,轻叹一声,道:“先带着他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了。”
万阳旻面上一愕,颇为迟疑地道:“可现下这情形……”
“无妨,去吧,这是生意,要有始有终。”
钱不苟没再多说,看回了六门众人,万阳旻也就没再多问,向其他五人投去一个眼神,见他们神情坚定地颔首以应后,提起梁七三的尸身便朝外去了。
丐帮众人失去了主心骨,又本就是一群迫于无奈而乞讨为生,虽也算是江湖人,却又也是未曾与江湖牵扯过多的乌合之群,遇上这般情形,也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找不出办法,也寻不出说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到得万阳旻提着梁七三去了,钱不苟才缓声道:“他与我谈拢了一宗生意。”
宁博知是在对自己讲,便也问道:“却不知是怎样的生意?”
钱不苟沉吟些会,缓缓叹了口气,道:“以他的性命,换一个照应,一个让他全家人一辈子的富足,与丐帮今后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的照应。”
宁博众人默然。
杀手组织的人虽然恍然,目光之中,却又满是无法置信。
一十六楼的人亦是默然,神色复杂。
至于丐帮的人,却是一下子如遭雷殛,尽皆愣了一会,而后竟全都“呼啦啦”地一转身,便朝着此前万阳旻离去的方向拜倒了下去,嘴里尽皆说着感激梁七三的话语,此起彼落,一片混乱。
其中站立其中,茫然无措的那些人,更是因此显得鹤立鸡群,却也一时不知该跟着拜倒,还是冷漠而观。
钱不苟忽然道:“不知哪位能帮我喊一嗓子?”
他不会武功,此刻已给声浪震得眉头紧皱,愁眉苦脸,这句话在声浪之中,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毫不起眼的小渔船。
却是宁博开口道:“安静!”
声若洪钟,远震而去。
他连喊了数声,才将丐帮这些人给镇住。
钱不苟这才皱着眉揉了揉耳朵,续而笑望宁博道:“多谢宁衙统。”
“钱掌柜客气了,”宁博左右一望,续道:“却不知,钱掌柜如此站在这里,心里可会怕?”
“怕!”钱不苟赶忙喊了一声,神色慌张地续道:“当然怕!怎么可能不会怕呢?”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环视了一圈,续而却还是笑道:“可是,没办法呀,在商言商,风险小的生意利润薄,风险大的生意困难多,有时候,甚至是困难远比办法多!可还是没办法呀!我是个生意人,要是永远都只想着风险小,利润足,这天下可就真是太平得过头了,不知宁衙统以为呢?”
宁博不置可否地轻轻颔首,问他:“那不知钱掌柜此来,除了这一宗生意,可还有其他事?”
“有!”钱不苟肃然地颔首,认真地续道:“当然有!”
他先是看了看天甲一,又看了看金甲,而后望着宁博道:“追魂,索命,有照应。”
“喔?”宁博一挑眉头,“不知何时达成的交易?”
“唔哈哈哈哈……”钱不苟望着宁博似是好笑地笑了一阵,又带着笑容如似不满地道:“这话得罪,但宁衙统您这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这笔生意,不是已让我楼中客卿柳小一,告知霍总管与蒋衙统了吗?可千万莫说,这两位六门鼎鼎有名的得力干将,会将这种事,掩盖得结结实实啊。”
“噢!”宁博如似恍然地抬了抬下巴,却又立时肃然地问道:“钱掌柜可知,霍管事已殉职了?”
“是吗?”钱不苟面露愕然,追问道:“这我可是着实不知,却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宁博微笑不语。
严书九忽而道:“还能是谁?”
陆晨接口道:“当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