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禾这话是实打实的嘲讽,两人都是上午半天没来上班的人,祁嘉禾却早知道他请假绝对不是在干正经事。
祁少禹闻言,只是笑了笑,半嘲讽地说了句:“那是,论能力,我怎么能和三哥相比?”
祁嘉禾没应话,抽出文件夹里的钢笔刷刷几下在文件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即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他,“没什么问题,你自己再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态度比起往常实在要好上不少,祁少禹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玩笑般说道:“家有美娇妻,连班都不愿意上了?”
祁嘉禾淡淡瞥他一眼,语气不辨悲喜:“你也可以试试,毕竟也算到了适婚年纪,找个人安稳下来,总好过一直浑浑噩噩。”
祁少禹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里有几分匪夷所思,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向高冷寡言的祁嘉禾怎么会想到要和自己说这种话。
放在往常,他肯定是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哪有耐心站在这里和他讲这些,搞得他都以为两人真是兄友弟恭的好哥们了。
像是在映证他的猜想,祁嘉禾没再多说,拔腿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思考人生。
等到祁少禹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门都已经合上了。
祁少禹看着不断向下变换的楼层数字,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近段时间以来,祁嘉禾的性格似乎变了很多,比起往常,话也多了不少,他不知道这些变化具体是从何而起,但隐约能够猜到,应该和时音有关。
自从结婚以来,他就慢慢开始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生冷勿近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人情味,哪怕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这个认知可真是足够令人诧异的,毕竟从前和任珊珊在一起的时候,祁少禹也没见过他有这么大的变化。
原本他以为时音不过是另一个任珊珊,可眼下看来,她对祁嘉禾的改变还真不止一星半点,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少禹不禁心生疑惑,对时音同样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思。
他想起上次时音在自己面前骂祁嘉禾的样子,明明是又小又瘦的一副身体,嘴却一点都不饶人,浑身仿佛蕴藏着不知多少力量,开口的时候字字锐利,铿锵有声。
这个时音,和他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啊。
他摸了摸下巴,低头看了一眼文件上祁嘉禾飘逸的签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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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计划直接回家的,刚上车,祁嘉禾却忽然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是他私聘的周医师,近几年来一直在为他料理身体,顺便进行心理疏导。
原本两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预约一次治疗,但近段时间来,祁嘉禾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过。
“祁先生。”那头周医师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礼貌,“你已经有段日子没来了,近来身体可好?”
“劳烦挂念,身体无恙。”祁嘉禾发动汽车的动作稍有停顿,目光顺着前方看过去,似乎有些放空。
“那就好,算日子也到了该会面的时候了,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空?”
祁嘉禾沉默了数秒,才说:“不用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去了。”
电话那头周医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为什么呢?是恢复了吗?”
祁嘉禾笑了笑,语调清冷:“没有,不过也不重要了。”
这么多年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他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定期看医生做检查,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种心理疾病,光凭外界辅导,意义其实并不大,真想恢复正常,还得靠自己。
而今他已经正式和时音在一起,再去看医生,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一直都尝不出食物的味道,那该是多沮丧的一件事。
所以能瞒就瞒吧,每次看见她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吃下她亲手做出来的食物,祁嘉禾心里都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却又懊恼自己的无用。
世间百味,他只能感觉到辣,可笑的是,辣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周医师向来是知趣的,闻言也不再多问,只应声说了句:“本来就是件强求不得的事情,你能放下也是好事,说不定味觉反而自然恢复了呢。”
“借你吉言。”祁嘉禾语调轻轻,“一定会的。”
他有预感,时音的厨艺会是自己恢复的契机。
这一点,从上次吃过她亲手做的汤圆之后,就可见一斑。
那是他从九岁开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到味道,虽然只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却也足以让人惊喜莫名。
回到家的时候,祁嘉禾却只窥得一室清寂。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光线昏暗,他朝里面走,才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见茶几上的小卡片。
开了灯,拿起一看,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约了一个做私厨的女老板见面取经,晚点回家,不要太想我哟qwq
他哑然失笑,这才注意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实在想我的话就去接我吧!地址在海林广场385号铺面~
他一直都知道时音是个多变的性子,理性的时候可以很理性,撒娇的时候,又足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去接人,好像实在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