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在山壁内开的停车处,忽有种行到路尽处,见世外人间之感。
不亲自来见,谁能想到在这狭窄的山道尽头,竟停靠着这么多的车辆,更遑论还有步行观景的矍铄老者,有吊车强渡云海的年轻游客……
两个花季少女在同声调的“呜哇~~”中从后门率先下车,伸了伸懒腰,美好的弧度在禅诗中刻成永恒。
——至少刻在了北堂某的眼中。
源庭时雨的身子紧绷绷的,微微眯起的眼角还有一抹晶莹,脸颊在车里闷得微微发红,正用冰冷的小手紧紧贴着。
北堂秀看了两眼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忙背过身俯瞰雾野山林,顺便等季淳炀停好车。
周围的人很快便多了起来,齐雨妃拉着庭时雨就往客潭边跑,留给后下车的季淳炀一道靓丽的背影。
“走吧。”北堂秀提醒他道。
“苟哥还没来,咱们就先逛逛寺庙吧,我顺便求求姻缘签,这儿据说灵的不行。”
季淳炀一脸春色地走来,有些期待地搓搓手。
“那就走吧,跟上她俩,跑得真快。”
北堂秀缓缓跟上,拍了拍季淳炀的肩膀。
过不去心里的坎,求再多签又有什么用?
不过他也未多说些什么,只抬头看了看《与世浮禅》的苏木牌坊,走上了曲曲折折的石阶。
石阶上缀满青苔,所幸每个阶梯都很矮,且尺许宽,走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两个姑娘当头在相互搀扶的香客间穿梭,北堂秀就那么跟在后边,偶尔忍不住手痒拍两张照片,接着继续跟上。
山间似乎下过雨,空气润泽,氤氲着松石清香的水汽铺面而来,浇灭一身烟火气。
眼前两个女孩儿灵动的身影,竟格外的出尘。
“别看了呆子,”只比季淳炀少看了一眼的北堂秀理直气壮地招呼他赶紧走,莫停留。
“后边的客人还要过呢。”
“哦,好好!”
季淳炀点头,没多说些什么,只感觉今天的妃妃出奇的好看。
好看到他想废去一身火气,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就现在,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表白。
然后打电话叫老爹把祖传的翡玉环、镇店的钻戒通通遣直升机送来,当场求婚……
但他终究只是拍了几张照片,怕手机记不住,又狠狠拿眼睛刻一遍。
“上山吧……”
·
石阶尽处,是弥勒般横卧的巨石——天然雕镂,山泉浅跃的点洗台。
意为【洗尘洗秽洗凡俗,净身净神净明台】。
攀爬至山顶平台的人们纷纷前去洗手覆面,求得一丝冥冥中的保佑。
“呜,好凉啊~”
庭时雨抖了抖小肩膀,朝着齐雨妃撞了撞,接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朝身后看去。
没有北堂秀在身边,周围都是些陌生人,她有些不安生,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妃妃并不能给她安安稳稳的家的感觉,只有北堂秀才可以,这是两人说好的。
说好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那她便只跟着他。
或许源庭时雨自己都不知道,历经三十几年人世淡漠,北堂秀的突然出现就是她最最黑暗中的一道光,很刺眼,但哪怕泪眼模糊也要把他捧在手心里。
“来了来了!”
北堂秀正在石阶最后几层上走着,忽然就看到人群间有道带着薄薄委屈的视线寻来,一时之间,就连海燕也没防住他喊出这么句话。
啪嗒啪嗒,跑得老快,可惜近了却又慢慢放缓了。
看到了一双欣然欲绽的桃花眸子,看到了湿漉漉的小手,看到了女孩儿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直往心窝里钻,北堂秀本能地想要靠近她,可聊胜于无的情感经验却催促他赶快停下。
最后,理智分析不能,只傻傻分析出一个结论——大概是好色天性让你馋人家身子了……
想来便是如此。
北堂秀对自己的理智心悦诚服,点点头,遂站在一边,只看着她们玩水。
“北堂君~这水凉凉的,很舒服呢~”
和妃妃互相搓手手的源庭时雨扭过小脸,笑着催他快快加入。
“哦,好。”北堂秀木木点头,看着俩俏丽姑娘相互逗趣,撞着洗着,才觉得有些养眼,季淳炀就屁颠屁颠凑过来了。
只见他像模像样地伸手进池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抽出右手,一阵后怕。
见北堂秀就那么一副‘噫~好恶心’的表情站愣在那边,从头听到尾的季淳炀捏着嗓子,拿捏好气质,声音尖细道:
“北堂君~这水凉凉的,很舒……”
“可以请你去死吗!”
及时打断他,北堂秀无奈地洗了洗手,想了想,又指掌轻挥,将几点山泉der进季淳炀的衣衫领口。
“嘶——!好家伙,你不知道水多凉吗?”
终于,在一阵表情抽搐中,北堂秀长舒口气。
还是这样的活动比较正常。
习惯性的嘲讽,互相恶心互相体谅,或许便是友情的美妙吧。
这不比被美色蛊惑心智强?
“哼哼,虽然你伤害了我……”
气氛毁灭者季淳炀及时加入鸡汤:
“但我不会反击,我会就这么无辜地去求签,让你感受内心的谴责……”
“唉~”
收回先前那句话。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北堂秀捂着额头叹气。
走过点洗台,右侧是巨大的百年菩提,叶色深绿,枝干苍虬,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