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歌回队之后,没有去睡觉,虽然他在现场工作了一夜,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是,他仍然向分局治安队长汇报了处警情况,接着通过当地派出所配合,查到了王前飞妻子裴澜的手机号码。
他当即给裴澜打电话,电话通了:“你好,请问你是王前飞的妻子裴澜吗?”
“是的,你是谁?”她警觉地问,现在的电信诈骗太多,造成不少市民对陌生电话很反感很警惕。
“我是江北区分局治安队的曲歌,请问你老公是不是名叫王前飞?”其实他很怕打这种传达噩耗的电话,但是,他是处理王前飞溺亡事件的负责人,这通电话必须由他来打。
“是的,我就是他老婆裴澜,请问他出了什么事?”裴澜的语气并不紧张,以为王前飞可能因为和人吵架或者酒驾被民警抓住了。
“你要有心理准备王前飞在昨晚12点左右,因为醉酒不小心失足坠入洋湾湖里,溺水死亡了,尸体已经被我们和海事救援队找到了,安放在江北区公安分局的法医中心,请你来认尸吧。”
“你胡说!我老公怎么可能深夜跑到洋湾湖去?”她不相信。
“请节哀顺变,我知道你一下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但是,我们从死者的钱包里发现了他的身份证,证明死者就是王前飞。你来辨认一下,如果你需要我陪同,请来江北区分局治安队副队长办公室找我。”
“呜呜……我马上去找你……”她痛哭起来,悲伤而绝望,她的哭声仿佛一根针刺痛着曲歌的心。
一会儿,一个少妇敲开曲歌办公室的门,她身穿一袭红裙,身材修长,微胖,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纤细而飘逸。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黑又大,虽然谈不上是个大美人,但是颜值中上,十分耐看,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很难说清楚。
她眼里含着泪花,神情悲伤而沮丧,她走到曲歌的办公桌前,细声问道:“请问您是曲警官吗?我是裴澜,你能把我老公落水的情况说一下吗?”
“来,我们坐下来说。”曲歌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见裴澜也坐下之后,他把王前飞溺亡的过程详细地说一遍,语调沉重又无奈。
“那么迟了,我老公跑洋湾湖去干吗?”她疑惑地问。
“根据司机管佛说,他要打车去红杉镇,但是他没有和管佛说去干什么。管佛说王前飞喝醉了,走路都不稳,当时,王前飞叫管佛停车,然后走到洋湾湖边去拉尿,结果失足掉进了洋湾湖。”
“去红杉镇?我记得他在红杉镇没有朋友……这事非常蹊跷,请问车子离我老公的落水点多少米?”看来她没有被悲痛击垮,神志还很清醒,所以会问后那一句话。
“管佛的轿车离王前飞的落水点大概8米,他是站在一块岩石上拉尿落水的。”
“8米?也就是说我老公走了十几步,走到岩石上往洋湾湖里拉尿?这是不可能的!我去过几次洋湾湖,深夜时,那条路车辆罕见,一个大男人随便站在路边拉尿就行了,为什么要走到湖边去拉尿呢?我觉得我老公是被人推下水的。”她深深地看着曲歌说。
被裴澜一说,曲歌愣了一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而一个平凡的少妇却能想到这个问题,真是令人汗颜!可见她的心思何等细密!
曲歌想:如果换作是我尿急的话,当车停下来之后,肯定会站在路边拉尿,因为夜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器,不用担心损坏自己的形象。所以不可能绕过车头走到8米外的湖边去拉尿。
曲歌想了一下说:“当时只有管佛在场,没有别人,通过我们对管佛的询问,我们觉得他应该不会把王前飞推进湖里。”
“这是你的主观臆断!我要申请你们立案调查。否则,我决不罢休!肯定是管佛把我老公推进湖里的。”她眼里闪着冷冷的光,脸上的肌肉稍稍扭曲了。
“如果是谋杀案,我们没有办法处理,得交给刑警队立案调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分局刑警队找安队,把你的诉求向他说说。”
“我不相信你们分局刑警队的能力,我要求市局刑警队介入,请你帮忙打电话给江队长,把情况向他反映好吗?”她恳求着,眼里泪光闪闪。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联系江队,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认尸。万一死者不是王前飞呢?以前也发生家属错认尸体的事。”
裴澜站起来,叫曲歌陪她一起去认尸,曲歌虽然通宵达旦没有睡觉,没有神情,但仍然同意了裴澜的请求,去法医中心认尸,这是警察必须尽到的责任。
他们来到法医中心之后,曲歌叫法医车枫山把冷藏王前飞的冰柜打开,车枫山走到03号冰柜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拉开冰柜,露出一个黑色的裹尸袋,接着拉开拉链,露出了王前飞的面容。
裴澜一看,瞬间痛哭起来,一股巨大的悲伤像潮水般向她涌来,她感到心被刀切成一万块,差一点晕倒。她一只手抓住冰柜门,让自己不要晕倒,伸出一只手去抚摸王前飞苍白如雪的脸……
过了许多,裴澜才返过神,她知道哪怕自己伤心到窒息也无法让老公起死回生,唯一能为老公做的就是弄清他为什么会溺亡?为什么深夜要去红杉镇?而且连电话也不打给她,让她得知他的去向?许多谜团在她心里纠缠着。
“车法医,你有没有对王前飞的尸体进行检查?”曲歌问车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