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石烈良弼真切的感觉到完颜亮的南征计划很难成功。
甚至会给国内带来巨大的麻烦,反对他的人会一波接着一波,而他如果一意孤行强行南征,也很难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所以他很是忧虑。
“举国动员兹事体大,伐宋更是天大的大事,陛下怎么能一言以定呢?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枢相,我想上表劝谏陛下。”
“如此甚好。”
仆散忽土点头:“实不相瞒,山东之事比较严峻,枢密院瓜田李下,再多说什么,只能惹祸上身,我已经不敢劝谏陛下了,还请尚书多多费心。”
纥石烈良弼点了点头。
“我一定尽力。”
仆散忽土走了以后,纥石烈良弼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奏表,洋洋洒洒近万字的奏表写完,天都黑了。
纥石烈良弼觉得不能等待,而应该主动出击,于是他就带着奏表主动去找完颜亮。
他得到参见完颜亮许可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完颜亮正在吃饭,得知纥石烈良弼来找他,他就一边吃饭,一边召见纥石烈良弼。
纥石烈良弼把自己写完的奏表递给了完颜亮,完颜亮让他坐下,自己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看。
看着看着,完颜亮就放下了手里的碗,拿起纥石烈良弼的奏表认真看了起来,等看完了,碗里的饭都凉了,但是完颜亮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吃剩下的饭了。
“这份奏表是你写的?”
“是。”
“写的不错。”
“多谢陛下。”
“可是我不能采纳。”
完颜亮把这份奏表放在了桌案上,合上。
“这……陛下,为何?”
纥石烈良弼觉得很意外。
“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完颜亮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说的方法挺好的,也一定有效果,但是你提出需要十年时间,十年间不断地袭扰恐吓南国,使之疲惫不堪,最后再集中主力一举击破之。
这个策略很好,很有意义,但是,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十年之后,也不知道十年之后天下又会发生什么变化,所以我认为这套策略不能采纳。”
纥石烈良弼连忙补救。
“陛下,臣所说的十年也是虚数,并非实数,只是说需要多几年的时间,不断地袭扰南国边境,让他们不得安生,疲惫不堪,从国到家都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再也不能抗衡我国。
这当然需要多年时间,但是如果执行的好,说不定也不需要十年时间就可以一举击破南国,陛下春秋正盛,身体康健,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呢?臣以为不可!”
完颜亮摆摆手示意纥石烈良弼冷静下来。
“良弼,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样的战术当然好,也省事,但是你也要考虑整体局势到底能不能让我们安然使用这样的长期战术,如果不能,再好的战术也是拖后腿。
现在开国老臣越来越少,熟悉战阵的老人也越来越少,新人精力十足,但是意志羸弱,喜欢舞文弄墨,不喜欢舞刀弄枪,更不喜欢骑射、战阵之术,不复往日精锐。
十年以后,南国说不定是耗尽国力了,但是大金国的军队就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有问题吗?南国在变,我们也在变,我们也不是一成不变,或许我死了,或许最后的宿将也死了,到时候,谁来统兵?”
纥石烈良弼很是着急。
“陛下,何须担心老臣宿将离世?每一朝都有每一朝的能臣名将,生生不息,代代不绝,老臣老将老了,生老病死乃天地循环之理,实在是太正常了,又怎么能说是问题呢?
只要陛下发掘更多的人才,给他们更多锻炼的机会,他们总归是可以成为名臣名将,取代老臣老将的地位,将大金国发展的更为繁盛,臣对此深信不疑。”
完颜亮摇了摇头。
他站起了身子,走到宫殿门口,向南方展望。
“良弼啊,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没那么多时间,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你让我等十年,哪怕是五年,我都等不到,我恨不得立刻就带着大军飞到临安!
你知道我有多想马上就击溃南国主力覆灭南国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天下一统,做那个无上之主吗?我想做的不单单是大金国的皇帝,我要做天下人的皇帝!天下人!”
纥石烈良弼对此感到非常的忧虑。
“陛下,南国貌似孱弱,实则仍有强大军力,若想一战而胜之,几乎不可能,就算可以击溃其抵抗军队,其境内诸多城池、险要都是可以固守的,我军若要一鼓作气夺下,难度太大了。
不说这些,单说水军,南国水师精锐,而我北人不善操舟,不善水军,甚至于我朝连一支像样的水军都没有,哪怕是现在开始开建,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建成一支水军,水兵还要更长的训练。
如果不能在水军上占据优势,则南国水师一旦封锁水道,我军进退两难,无路可走,必然面临极大的困境,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完颜亮摇了摇头。
“如果决定南下,那么一切都要加速,水军并不是最重要的,淮河长江不好过,那就从蜀中进攻,夺取蜀中,顺江而下,我不会只走一条路,我要多路并进,以泰山压顶之势,叫他覆亡!”
纥石烈良弼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劝服完颜亮了。
“那山东河北之乱又该如何呢?”
“先等具体情况,